人彘與仁治的西楚霸王（二十）

還記得快二十年前，我在銅鑼灣的補習社做老師。李梓敬建議和我獨立出來開一所補習社。

他說，他連名字都想好了。

他說，名字叫 Admit Ivy。

他說，他想了好久才得出這個名字，因為他想我站出來承認我的學校是長春藤學院，而不是 HKU Space。

他說，我讀的 UPENN 工程學院 SEAS （School of Engineering and Applied Sciences）不算是長春藤的學院，那只是比較容易進的持續進修學院，那我拿的工程學院畢業證書雖然寫上哥倫比亞大學的名字，但是那只是礙於賓州大學比較左，他們不願意讓我們這些次一等的學生失去就業機會，而勉強給我們的畢業證書。

他還說，我拿了八個優，還肯去賓州大學的持續進修學院（相等於 HKU Space），那只是因為我虛榮，我只是想拿個名銜，進了學校的校友網絡，然後在長春藤的學生裡面釣一個金龜。他還曾經以為我要從賓州大學畢業以後，想鋪路選香港小姐，因為我想成為陳法拉。據說，陳法拉是四川人，因為升學考試失敗，只能考上艾默里大學，於是把心一橫，過來香港選華裔小姐，結果加入 TVB，再嫁給 Neway CEO。

原來，我在李梓敬眼中，是一個升學失敗的準香港小姐。我選擇就讀賓夕凡尼亞大學的工程學院，是因為我考不上哈佛、史丹佛和普林斯頓。我很明顯是一個長期處於低谷，就算考上了賓夕凡尼亞大學，也只是希望靠美貌來翻身的暗星。

對此，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應。

真的，自從我從雷曼兄弟離職以後，我聽到的風涼話越來越誇張。

除了說我的賓夕凡尼亞大學工程學院是 HKU Space，所以無法在別的銀行就職以外，他們還說，就算我在史丹佛大學讀電腦，也最多只能在匯豐做一個 IT 部的員工，月薪頂多一萬五港幣一個月，還不如一個港大的文學生。還有，麻省理工學院畢業又有什麼用，讀了工業工程本科學位，也最多只能回來香港做順豐快遞之類的外賣仔，不然就是做跟車的物流人員。要讀，當然是讀耶魯大學的社科經濟系比較出路廣，就算是麻省理工工程系畢業，在香港也沒有公司肯承認我的學位，因為工程師社經地位很低！

風涼話還不止這些，有人跟我說，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工商管理系本科畢業，和哥倫比亞大學的金融工程系畢業生一樣，最多只能在香港做渣打銀行的 teller，因為我入錯學院，入錯工程系，所以回來香港會有就業困難，缺乏人脈，缺乏關係，缺乏後門，缺乏同行的介紹，入錯行，入錯公司，入錯部門，入錯 team，跟錯老闆，和錯的同事共事，反正，我做什麼，什麼都錯了，因為我總是在選擇容易走的路，結果，只能做銷售員。很明顯，做銷售員是很低級的工作，要做，一定要做會計師和融資部，因為工作穩定，事業前景可觀，一個禮拜只需要做一百個小時，就能輕輕鬆鬆賺一萬五一個月（大四的話，當年是九千港幣起薪，所以一萬五已經很好！）。

如果可以進高盛的話，還可以獲得全行的尊重、人所共知的光環，還有起薪點翻倍到三四萬一個月（起薪點只有三四萬一個月，以 2007 年來算，個別有人可以拿到津貼，約月薪五六萬）。

所以，很明顯，我當年選擇去賓夕凡尼亞大學的工程學院，而不是港大法律系（港大法律系收了我），這是我最錯最錯的決定。要如果當年我選擇港大法律系的話，我今天起碼是一個跨國公司的法律顧問，或者事務律師。但，我這個人欠缺遠見，也欠缺做決定的智慧，現在我只能做一個老師，真是非常失敗。

其實，賓夕凡尼亞大學的工程學院和哥倫比亞大學的工程學院都叫 SEAS，我們這兩所兄弟工程學院是出產最多哈佛大學醫學院、紐約大學醫學院、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賓夕凡尼亞大學醫學院準醫科生的學府，我們的校友大部分都是 pre-med，因為學生實力雄厚，大部分都被頂級醫學院招攬做醫科生，很多我的同輩現在已經成為醫生，還有的兼任大學講師。我的同學大部分都以醫學院作為最終目標，只有一部分人會加入華爾街，也有少數會加入波音公司、如谷歌和臉書等創科公司、諮詢公司和像 Accenture 之類的資訊型諮詢公司。

而我的同學加入的華爾街部門，大部分是需要運算、數理知識層面非常高的部門為主，如衍生產品部、債券部、信貸評級部門、風險管理部門，而我們的同事大部分以理科生為主，主要來自麻省理工學院，而不是耶魯大學經濟系、文理學院文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