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彘與仁治的西楚霸王（十五）

硬把我的名字和項羽的名字湊在一起，看來西楚霸王是一個理科生，或者說是，一個很爛的文科生，不然就是一個兩頭唔到岸的經濟系商科生。

文科在於不只一個標準答案，文人相輕，就是說，文科的人都認為自己的理解是正答，自己的地位才是文學界第一名。正是因為互相看輕，所以就無法理解別人的立場和解讀。

其實是這樣的，我的名字並不是項羽所理解的那樣子。他只是很膚淺和片面地把我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夾硬」湊在一塊來說。

我的爸爸跟我說，我之所以叫呂雉，不是因為我是小雞，也不是什麼小鳥。他是從他自己的一些生活經驗總結開來，給我一些人生忠告。他說，一生那麼長，肯定會遇上一兩隻小雞之類的流鶯。爸爸說，不要害怕，如果是這樣的話，記住女人的下面有兩個洞，如果連肛門也算了的話，就是三個洞。我的名字之中的「呂」字是提醒我，女人下面有兩個洞，如果遇到了小雞的時候，這就是保命之策。

所以，項羽他說我是他命中的那隻小鳥也好，那隻野雞也好，那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我從來沒有告訴過項羽我的名字的由來，但他已經急不及待公告天下，說我就是他一輩子要找的情人。

其實，我覺得這是很無聊的。我也沒有站出來糾正他，畢竟這些事情，關於女人下面有兩三個洞的這個說法，是一些生活經驗，人生之道，我不想教會他這些，因為項羽還是很幼嫩，很低級，很白痴，我不想教授他這些只有智慧的人才會明瞭的事情。

而劉邦他知道我的名字的意思。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我的名字的起源和由來。但是，他居然看破了我名字的玄機，所以，我覺得劉邦才是那個我命中注定的知己、知音。知音的意思就是在不用言語的情況下，就可以猜中對方的心意，就像是伯牙和子期之間的友誼：伯牙在琴箏上彈了幾首高山流水的歌曲，子期馬上能夠意會到歌中的寓意。

這就是我和劉邦心有靈犀的感覺；而不像項羽，他什麼內情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大鑼大鼓地公告天下我和他的命中注定，我覺得項羽處理事情還是比較不成熟，就像當年劉嘉玲和許晉亨要結婚，還沒有過門就告訴所有媒體這樁親事，結果臨門泡湯。我覺得項羽的智慧也就僅僅如此。我想，可能到了一定年紀，回頭看的話，他可能會意識到自己的自負和自以為是。

這是我結婚了以後，有一天無意地跟劉邦說起來，才知道的他的想法。

他告訴我，他雖然不是說非常相信玄學，或者我爸爸所認識的什麼紫微斗數、奇門遁甲之類的堪輿，但是，他也相信我和他是匹配的。秦朝的時候沒有什麼自由戀愛，我們都是盡媒人的義務，互相交換了八字，配對了以後覺得合適才過門。等過了門以後，我們才開始談心，互相認識。當時的我都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了，他才悄悄跟我說，其實他才是我命中的那一個伴侶。

我說：哈？又是我的真命天子？該不會又是什麼羽毛和小鳥之類的說法吧？

劉邦跟我說：才不是，我才沒有項羽這麼低級和無聊。

他跟我說，雖然他是沛縣的亭長，但他媽媽是朝鮮族人。他說，朝鮮族那邊叫劉邦做「유방」。

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也不會韓文。正在我一頭冒水之際，他笑了。

他說，他的家鄉話「유방」（也就是劉邦）指的是女人的乳房。

所以，乳房對呂字（女人的）的兩個洞才是正確的天生一對。

聽了以後，我大笑了出來。

我說：你怎們知道我名字的底蘊的？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爸爸跟我說的名字玄機啊。還有，劉邦，你好色啊。但是，這個解讀我接受，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一個。

想不到我的老公的名字居然是女人的胸部，而我的名字是女人的下體。你說，我們不是天作之合，是什麼？

就這樣，我和劉邦在日常生活的閒談之中，互相認識，慢慢發展出感情。

我也為劉邦生了好幾個孩子。

我想，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和愛人在日常的對話中，互相增進了解，因為了解而感情遞增。從愛人變成家人，互相配合，互相幫助，我替他打理家頭細務，他在外面統一天下。

我認為，嫁給劉邦是我一生中最正確的決定。

劉邦如果認定一件事情，他有毅力把他完成，他沉得住氣，而不是先沾沾自喜，博得全世界的目光和掌聲，才祕密宣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