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龍在烏蘭巴托的草地散步（一）

到底引人犯罪算不算犯罪呢？

我想這是一個千古不衰的議題，關鍵還是在於角度的問題。問題就是當事人永遠都覺得自己聰明絕頂，不會被算計到，所以就往往無意識地墮入陷阱命喪九泉。有人說，愛情就是含笑飲毒酒，雖然有的愛情毒於砒霜，但是仍然有很多善男信女盲目地追求愛情帶來的幻像，希望透過一段關係、一段姻緣、甚至一段婚姻來改變命運。夢想的代價到底有多大？愛情你到底玩得起嗎？玩弄愛情的代價大到很多人連命都賠上了，諷刺的是當事人卻仍然無怨無悔。所以，愛情是偉大的，愛情是無私的，但愛情也是現實的，愛情也是狠毒的，愛情也是致命的。

網上流傳一句話，聽說是來自一套名字叫《北京人在紐約》的電視劇。它說如果你愛一個人，請把他帶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請把他帶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我想用這兩句話應該可以概括佘靄厲和黃劍龍的愛情故事吧。

他們糾纏了大約五個年頭，從中學畢業到大學畢業，最終在佘靄厲準備出來工作的時候而終結。佘靄厲在紐約曼克頓一所大學念商科，而她的男友黃劍龍呢比她早兩年畢業，很早就畢業回去香港就業了。她們兩個從來未曾在同一所學校上學，所以黃劍龍不太了解佘靄厲的脾性，就算是追她的時候，也只是馬馬虎虎地問了她朋友一下關於佘靄厲的愛好和習慣，從未認真地核對一下別人道聽塗說的真偽就展開了行動和她示愛。雖然聽起來她們談戀愛的時間很長，其實見面的機會不多，就是她們共同在一片美洲上學的時候也總是隔着三個省份，獨處的時間不多，往往要穿州過省才能吃上一頓飯。她們一見面就吵架喔，至於為什麼呢？我想那是星座惹的禍吧，佘靄厲是一個典型的天蠍座，而黃劍龍卻是縱情玩樂的射手座，她們的八字不太合。其實，不只是生辰八字，就是她們的名字也夠「相沖」的，一個是蛇蠍美人，一條是蜥蜴蛤蟆，雖然都是爬蟲類，但很明顯他們不是共生共存的和諧關係，連隔壁鄰居都能感受得到他們的互相折磨，但是佘靄厲和黃劍龍總是在人前擺出一副幸福的模樣，羨煞旁人，甚至有人說過他們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那是二零零七年的春季，從他們開始戀愛的二零零二年夏天算起，應該差不多五年了。在中間這五年，其實他們分開過。不只分開過一次，而是分開過無數次，每一次他們都是為了一些小事而大吵大鬧，她們總是因為吃飯誰點餐或者對方穿什麼衣服這些小事而鬧翻天，然後隔一天又和好如初，所以下意識地黃劍龍總是認為佘靄厲不會真的離開他，即便離開他了，也會回去他身邊的。

想不到這一次見面竟然是她們最後一次共對，那年的春天，已經出來工作的黃劍龍回去了他大學去辦一些招生和就業會的簡介會，他不想去紐約，因為他覺得紐約很亂很髒很閒雜，他讓佘靄厲坐火車去他大學見面。

佘靄厲：我們分手吧。

黃劍龍：又怎麼了？

佘靄厲：你是不是覺得我沒了你不行？你是不是覺得我愛你多一點？

黃劍龍：女人啊，始終都是要找一個男人結婚的，你這麼倔強，你不會得到幸福。

佘靄厲：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想離開你？

黃劍龍：你覺得你愛我多一點？你覺得我不緊張你了？你覺得我不愛你了？你什麼時候才可以開始長大啊？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不想再受你的打擊了，你可以成熟點嗎？你跟我一起這麼久，你有沒有關心過我、照顧過我？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可能真的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你有沒有珍惜過我們的關係？

佘靄厲：嗯。你猜猜我這次為什麼離開你？

黃劍龍：因為我沒有去火車站接你？

對，由於她們這段遠距離戀愛真的太遠距離，黃劍龍總是需要走三十分鐘才能到達最近的火車站等個十幾二十分鐘才能接佘靄厲到他的宿舍。

佘靄厲：對啊，為什麼你沒有來火車站接我？你不愛我了嗎？

黃劍龍：你知道我要應付 CFA 考試，我沒有這麼多時間陪你吃喝玩樂！我每天上班都累到無法入眠，你有沒有顧忌過我的痛苦？難道你不用準備考試嗎？你不用做功課嗎？

佘靄厲：你知道我一個星期只需要上三天半的課啦。

黃劍龍：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你的學校這麼寬鬆，我們可是拿命去博成績的。你們的學校真的很「野雞」，進去容易畢業更容易，一點難度都沒有。

佘靄厲：我舟車勞動難道就不辛苦嗎？

黃劍龍：夠我讀書辛苦？夠我工作熬夜難捱？我已經四天沒睡覺了。不過我相信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覺得我一定將來會有一番過人的成就，我很快就可以飛黃騰達。

佘靄厲：有那麼難嗎？經濟系的功課有那麼深嗎？我可是工科畢業的。

黃劍龍：經濟系出來是做大事業的，我要做銀行家，而你？你工科畢業可以做什麼？修電腦？還是修電燈修電視？

佘靄厲：聽說我們可以做物流。

黃劍龍：物流？你做快遞員嗎？還是保險？再不然，做貨車司機？

佘靄厲：做快遞員？送信的郵差嗎？還不錯啊，可以順便減肥。

黃劍龍：天啊，為什麼這個世界居然有一個白痴的狀元想當快遞員？

佘靄厲：不白痴會和你一起嗎？

黃劍龍：你要離開我，我可不會求你留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