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後的終極告白（三十九）

我想趁這個機會闡述一下為什麼我會從摩根士丹利回來以後患上了憂鬱症。

摩根士丹利以前的我，是一個事業感頗為重，但是仍然覺得自己會結婚的現代摩登女性。我對錢是有追求的，我是希望可以進駐豪宅和名店的，我是渴望可以開名車和買名牌包包的都市女性。但是，我也理解我不可能一步登天。我不太重視入職的薪金，我曾經報名北京的萬博申偉做實習，雖然薪金只有兩千五人民幣，但是我還是對於前途充滿信心，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可以獲得加薪的機會，我也認為我自己可以在仕途上扶搖直上。我曾經覺得，條條大路通羅馬，我不一定要做金融也可以養活自己。我也不介意出去工作，我認為兩小口子為生活而奔馳是正常不過的事。我不需要另一半是什麼富二代或者豪門後裔，但最起碼的，我希望他有一份正當的白領寫字樓工作。我可以接受共同奮鬥努力，一起打拼。他不需要完全養得起我，但起碼他需要有賺錢的能力。我覺得我的要求並不高，而且應該不太難實現，所以我以前沒有擔心過嫁不嫁得出去，我不覺得我會單身一輩子，因為我覺得我自己條件不錯。

一直到了雷曼兄弟的工作，我都覺得我的三觀很符合常理和社會標準。直到摩根士丹利，我才發現我一直以來太天真和浪漫了。先不說同行的死傷多少，或者吸毒的有多迷幻，就當我幸運地遇上一個適婚的鑽石王老五吧，你知道投資銀行的精英都是經過挑選的，有學歷、有外型、有家底，裡面條件好的男生其實很多。就當我遇上了一個什麼哈佛、耶魯的高材生吧，透過行家的對話，我才知道原來自己曾經是多麼的不會算計。投資銀行工作壓力相當大，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就這樣的生存環境，男生們原來都不想組織家庭，理由是不想擔起養一頭家的責任。這我也明白，因為我也經歷了投行的生存環境，確實是不適宜過早成家立室，因為可變動性太大。賺錢那麼難，我根本不可能相信有二十多歲的男生會想穩定下來過安逸生活，大家都想趁青春多賺一點，然後四十歲退休。工作已經那麼辛苦，就不要幻想會有人無條件的負責另一半的下半輩子幸福和經濟花費。我可以理解的，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不願意無端端地走進婚姻，然後被一個女人白白地分了自己一半的身家。說到這裡，我已經和十幾歲的那個我不一樣了，算計了，勢利了，現實了，也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靠得住和有承擔的男生，因為大家都不容易。我以前還蠻戀愛腦的，還會幻想有人會和我步進教堂承諾互相守候一輩子，但是，工作以後的我，開始謀算別人的動機，我會打量他的工資、月薪、花紅、工作性質，我變得很市儈。

在我圈子裡，哈佛畢業、年薪幾百萬的行家往往由於對前景不樂觀，以致無法承諾婚姻。如果結婚，也只會娶一個比他更有錢或者政治上可以做到相輔相成的女生，也就是說，他已經算過了贍養費這回事，想嫁給他必須要從他身上拿不到一分好處他才願意成家立室。這樣已經打破了我的很多固定觀念，沒錯，報紙上都是報導誰誰誰拿到了天價贍養費，但原來那只是海市蜃樓，更多的是像永安太子爺這種離婚了只承諾付一個月四千元的象徵式贍養費（他是哈佛本科畢業，西北大學 MBA，在銀行打工，但只賺 1.4 萬港幣月薪的富二代）。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相信婚姻可以帶來幸福的小女生了，連嫁入豪門都不能夠改變命運，人也開始變得憂鬱，甚至有點下意識自我保護。

行家們還說，如果是性需要的話，去夜總會就可以解決了，像田雞那樣，公司還包你去蘭桂坊夜蒲解決性需要。確實是，如果解決性需要的話，街上有的是雞。那麼就剩其他的生活需要了，如果女生不是比男生有錢，那麼離婚就會分身家，而且還要承諾一輩子無條件承擔贍養費。在經濟學的層面來說，婚姻對於男性是極為賠本的生意，金融顧問都不願意做老襯。

但，如果一個女人又有錢，又有工作，為什麼需要一頭家來綁住一個背叛自己的渣男，還忍受伴侶每晚去夜總會偷腥呢？這就是我不願意結婚的主要原因，後來的我學會了「你算我也會算」；我變得猜忌、顧慮和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