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後的終極告白（八十四）

我們都叫魏璐做「璐璐」。她很喜歡穿露膊頭的衣服，幾乎她每一次出現都是穿着露膊頭的水果裙。她的水果裙很特別，色彩很鮮豔，然後袖子可以拉下來成為露肩裙，是連身裙。

我很少穿著這麽女性化的衣服，我一般都是穿有郭富城頭像的 T 恤，然後緊身運動褲。但，有時候，為了迎合璐璐這位好朋友，我會和她一起穿水果裙。那時候，灣仔街市有一家賣兒童服裝的小攤，我經常經過那裡，有時候我會要求媽媽給我買一兩件水果連身裙，即便那不是我一貫的穿衣風格。大了以後，我也蠻喜歡水果裙的，不然就是什麼花花裙，向日葵、玫瑰、百合這些裙子我都喜歡，其中的原因就是因為小時候好朋友璐璐喜歡穿。

璐璐和我都是同一年上午/下午班，也就是說，我上上午班的時候，她也是上午班，這樣一來，我們幾乎就在小童群益會每天朝夕相對。方包和我也是同一個時段的，雖然他不是和我同一年級。我們經常從小童群益會一起回到星輝苑，這種鄰居的距離感不遠不近，剛好讓我有足夠的時間認識他，也對他很有好感。

璐璐跟我說起她喜歡的男生，她說她喜歡方包。她幾乎每天都和我說方包怎樣怎樣，就像她一直告訴我她契哥哥王友良和她怎麼關係密切，她知道我喜歡鄰校的男孩子。但是，我從小就不是很喜歡到處跟別人講自己暗戀的對象怎樣怎樣。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是這樣的，可能是因為我曾經跟別人說過我喜歡郭富城，然後身邊的姑娘（託管中心的管理人員都叫姑娘）、小朋友、同學都在詆毀郭富城，說他怎樣不好，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從小到大我都喜歡把喜歡的對象放在心裡，可能也不想被別人搶掉吧。對於愛情，我很自私的，我不喜歡太高調和公開。

璐璐已經說了喜歡方包，我一下子不知道怎麼應對。她問我有沒有喜歡託管中心裡面的男孩子，因為她知道我讀女校，學校裡的同學不會是我的暗戀對象，所以，我要喜歡男生的話，應該也是朝夕相對的小童群益會朋友。我隨便編了一個，因為我心中那個暗戀對象已經「名草有主」了。我說，我喜歡隔壁男校華仁的王文康、王文建。

其實，我覺得我這個說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第一，方包是聖約瑟的男生，是灣仔區的名校，那麼我挑一個暗戀對象也應該是灣仔區男校的才可以對應得了方包在我們女孩子心目中的位置，我覺得聖約瑟的對頭應該就是華仁。第二，王文康、王文建住在康怡，應該也算是不錯的中產，對於我來說，一個來自康怡、太古的男生已經算頗為理想了。第三，王文康、王文建兩個的時間表和我相反，也就是說，我上午班的時候，他們下午班，我們只會在學校假期、暑假的時候才可以看見對方。這種一年見不到幾天的時間表剛好把我們分隔開來，所以，我們應該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認識對方，就算我說我暗戀他，也不會有什麼交集的機會。

王文康是弟弟，和我同年；王文建是哥哥，比我大一年。我叫他們做「健康王子」。為什麼我叫他們做「健康王子」？因為，健康王子這兩兄弟真的和其他的小朋友不太一樣，他們走出來總有一種名校生的範兒，好像自己很矜貴的樣子，不說還真以為他們是什麼王子。其實，我不喜歡這種男生，好像高高在上，彷彿別人都高攀不起的感覺。我不喜歡華仁的男孩子，因為我是嘉諾撒聖方濟各出來的女孩子，我們和華仁是世仇，是宿敵。

但，為了迎合璐璐，我還是說自己喜歡健康王子，尤其是健康王子的弟弟王文康。王文康其實長得不帥，有點像蘇永康的影子。但，為了和別人一樣，我也堆砌了一個暗戀對象，那就是我一年都見不到幾次的健康王子。

對於健康王子，我認識其實不多，極其量只知道他們是番禺華仁的學生，校服很難看，那校褸是寶藍色的。我不喜歡這所和我母校有血海深仇的男校，我覺得他們的男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健康王子很少說話，不像和我經常一起吹水的慈幼李庭安。雖然我說李庭安很喜歡數學，但其實他和其他小孩一樣也是會打遊戲機和看電視卡通片的。

健康王子給我的印象是沉鬱的，是內向的，而且也是不怎麼愛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