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後的終極告白（十九）

另一個幼兒園時期週末的下午，我記得那是週末，因為媽媽不用上班，我也不用上學。

我看了電視良久，然後煞有介事地問媽媽：「媽媽，我有心事。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媽媽說：「好啊，問吧！」

媽媽沒有怎想過就這麼回答了，心想這麼幼嫩的一個幼兒園學生可以問出個什麼問題來嗎？

我說：「剛才我看電視劇裡面都在談論初夜這個事宜，媽媽，你結婚之前是處女嗎？」

我很直接，因為我還是個小孩嘛。

媽媽臉色一沉，然後沒有回答我。媽媽說：「誰教你問這個的？」

我說：「剛才看電視講的。」

媽媽沒有回答我，一直迴避我的追問。

然後，我就說：「媽媽，如果我結婚的話，我一定要求自己是處女之身嫁給我的老公的。」

我一直藐視媽媽，還繼續說：「媽媽，我希望我可以十八歲生孩子，然後三十六歲抱孫，然後五十多歲就有曾孫，這樣子我就可以五代同堂，甚至是六七代同堂了。媽，你幾歲生我的？」

媽媽回答：「二十七歲。」

我問：「你幾歲結婚的？」

媽媽回答：「二十五歲多吧。」

我說：「太遲了，我覺得二十六歲結婚，然後二十七八歲生孩子太遲了。當我二十多歲的時候，你已經要退休成為一個老人家了。我要早一點生孩子，這樣的話，我的子女成年的時候，我才三十五六歲，還可以像朋友一般跟他們互動。」

我媽媽沒有說什麼，後來長大了以後，我才知道原來香港摩登女性不流行早婚，但是我還是覺得孩子應該趁嫩生。我二十一歲多就生了，我覺得這和我的計畫不太相符，遲了一點，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當初決志的計畫。但是，我可以很驕傲地說，我是以處女之身懷的孕和獻給我最愛的人的。

關於性教育這回事，其實電視裡面有很多內容和情節都有交代過。不知道我當時是真純情還是扮純情，我記得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的蝴蝶狗舔了我一下，然後我跟媽媽說：「媽媽，Barbie 親了我一下，我會懷孕的，怎麼辦？狗跟人可以生孩子嗎？」

這問題其實有好幾個漏洞，第一，Barbie 是一隻母狗，我不可能懷孕的；第二，那只是親嘴，再純情也不可能懷孕的；第三，它是一隻狗，狗和人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但是，我小時候就是喜歡問一些不太合理的問題，很多時候，會被誤認為扮純情。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子的，女孩子就是應該故作保守，恨不得覺得拖手都是性行為的一種！

關於保留處子之身這回事，緊張的不是只有我，還有整個嘉諾撒聖方濟各上上下下的師姐師妹。我們有一個不明文規定，如果要成為學校的校長，我們一定要做修女，這就是峨眉派掌門人的規矩，我們的修女校長們就是「滅絕師太」。

我在小學的二三年級時候，跟媽媽說過這事。

我說：「媽，我決定了，我要做修女。」

媽媽很不耐煩：「為什麼有那麼多工作不做，偏要做修女？」

我說：「做修女有什麼不好的，可以終身不結婚，而且還可以保留處子之身，永遠不被臭男人玷污啊！」

可能是因為，那時候我們經常朝着萬福無玷聖母的人像拜祭和祈禱。

我說：「我想一輩子當處女。」

我媽媽很不喜歡我這個決定。

她說：「你要結婚生孩子的，女人是一定要嫁出去，找個男人成立一個家庭的。社會上有這麼多選擇，你為什麼偏要做修女？」

我說：「修女可以號令全校啊，很威風的，學校裡面的同學都像軍訓般聽從於修女校長，我覺得很有威嚴和權力啊！」

她說：「不行，我說你不可以當修女。」

我說：「嘉諾撒仁愛女修會的創始人瑪大肋納嘉諾撒本身是一個意大利貴族有錢人，受到神的蒙召她加入了修會成為修女，並創立了仁愛女修會。她還辦了很多學校，遠至武漢和香港澳門都有她的分校。她的影響力可以延續到不同國家、不同年代，我覺得她很有遠見，我也想成為一個修女，延續仁愛女修會的宗旨和信念。」

她說：「很多其他工作都具備影響力的啊，為什麼一定非得要做修女？」

我說：「又可以保留處子之身終身不嫁，又可以天天罵人，又可以號令全校，又可以在學界中做一個有威嚴和權力的人物，我覺得這是一項非常神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