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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與麵包(七十二)

  • Writer: Amanda L © Leung Yuk Yiu
    Amanda L © Leung Yuk Yiu
  • Jul 13, 2022
  • 3 min read

Updated: Jul 14, 2022


我開始從生活中悟透了一句話,那就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還有的是,雪落下來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


去了紐約以後,我開始不太介意別人的藐視和奚落了,因為我不再擁抱那種迎難而上、過五關斬六將、關關難過關關過的打不死香港精神,我也發現我身邊的香港人越來越少。香港人什麼都 can do,七百萬隻螞蟻好不容易走在一起,才讓這個城市發光發亮。我決定要從以前那種圈子裡走出來,尤其是畢業之後,我重新回到香港:別人都趁二十多歲的時候熬夜、到蘭桂坊派對、瘋狂加班,不負青春,我卻韜光養晦,完全脫離其他長春藤尖子的軌道,尤其是我發現我的朋友圈開始越來越少人。


不是因為我的朋友跟我絕交了,而是越來越多人開始離開這個世界,就在二十多歲的時候。


和我一起去哥倫比亞的香港人大約每年只有七八個左右。我的大一同房因為長期工作壓力和其他不明原因,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因為失智症、失語症、阿茲海默症和柏金遜症而影響工作表現被高盛辭退了,上一次我看到她,雖然她化着濃妝、穿着高跟鞋和黏着假眼睫毛,眉毛也肯定是紋上去的,漂亮得比香港小姐還耀眼,但是她已經無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可以與人對答。我聽說田雞因為漸凍人症癱瘓了。其實他真的很不幸,我還沒有畢業的時候,他就已經因為腎結石進了醫院幾次,後來他又因為腎虧導致終身不舉,已經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後來,他的耳朵又生了一個肉瘤,本來聽力就已經有點問題,根本就是一個一級殘障。我的親戚也相繼因為癌症而去世,我的伯母因為癌症把子宮割除了;我的姨姨 Helen 有乳癌,所以一直沒有小孩。我在加拿大的姑媽也因為胃癌去世了;她老公也有末期淋巴癌。姓梁的一家人只剩下我和堂家姐,但是我們也沒有後代,她已經五十歲了,應該想雪卵也未必能夠生孩子吧。數數手指,我也快四十了。看來,曾經有幾房親戚、出來吃飯要訂幾圍檯的梁家走到這裡應該是絕子絕孫。最近幾年,我還有朋友因為行山被雷劈中死掉,這樣就離開了。


哥大的香港人當中有人被送去了阿拉斯加做律師;也有人被美國的 monstertrak 永久取消資格,所以就算是擁有美國籍也要被迫回來香港做大四會計師,起薪點是 8000 港元一個月;Leon 開始了博士課程以後因為憂鬱症發作所以回來香港做律師;我的好友 Ian 和 Steven Leung 現在還正常運作中,但是卻皈依佛教,跟隨了一個法師,各自有了一個法號,差不多等於出家了。哥大的香港人中還有一個在摩根士丹利的紐約辦公室做了兩年分析員,在雷曼兄弟破產不久後就罹患癌症死了,估計已經早就投胎,如無意外,現在應該是一個青少年,真是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當你在三十多歲的時候見證了你同學轉世成為一個中學生,你看東西會馬上變得寬闊好多,你不會再在意誰失戀、被告白或者被追求,你想到的是人生和宇宙輪迴這些議題。以前無肉不歡的我想茹素了,我開始信佛。


我相信因果和業力,我開始研究身心靈。我不再是那個忙着賺錢的港女。


以前的我,只懂得一直往上爬,卻從來不會停下來休息。啤啤一直在加拿大做跟車,賺的都是最低時薪,就算我不嫌棄,但是以前的我是從來不會考慮放低身段去外面炒散打工的,以前的我對人工要求不是特別高但也一定要求自己做體面的工作。但是,漸漸地,我開始改變了對人生的看法,我成為了佛系中女,凡事不執著、不強求、不勉強。


從上進、拔尖轉成為佛系,我沒有經歷過什麼心理障礙,但是從佛系的心態回歸到香港這種搵錢至上的生活圈,卻讓我受了很多委屈。這就是我的逆向文化衝擊。


我很難和每一個身邊的朋友交代我身邊觀察到的人和事,所以我選擇了順着自己的意向不去辯駁或者跟朋友解釋我的一些改變。由於我的沉默,造就了很多人的誤會。有人說我是因為年華老去了,再沒有辦法以色相和美貌去勾引或者迷惑老闆,導致我在事業上一敗塗地。據說,我失業是因為我的新老闆不再膚淺受我美色這一套。我懶得去解釋,我從畢業以來,差不多所有請我的老闆都是女人,估計我反駁的話,又有人該編造另一些無稽的傳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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