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麵包（九十九）

論定力，我也是遠遠落後。我的問題是什麼？沒有定力，太隨便就把第一次給了啤啤，很明顯地我是為了一個包包和飯錢而和黑社會談戀愛的。怪只怪我太短視，只注重眼前的那麼一點利益，幾餐飯就能把我的初夜買掉，真是廉價。我一副好牌，會考八優，樣貌娟好，就是衰貪錢，居然就這樣子把自己的婚姻和終身戀愛事業賤賣給黑社會大佬。因為什麼？因為我不懂得放長線釣大魚。據說，我連啤啤的真正名字都不知道，我只叫他啤啤，因為我對他完全不了解，我們的愛情根本不叫愛情，那叫一夜情，那是 friends with benefits，那是一夜情，那是 fling。Eddie 也是，他連他的韓國名字都不告訴我，很明顯他沒有心跟我談一場正式的戀愛，我和 Eddie 其實連孩子都有了，但是他根本不想負責任，我和他只是 one night stand，最後我什麼都得不到，還成為了一個未婚媽媽，一個沒有收到任何贍養費的單親未婚媽媽，所以我是一個徹底失敗的人。

我真是個爛女人，難道我不知道太容易就和男人上床的女人是不矜貴的嗎？我連這個都不懂，還是擁有三千個性伴侶的徐小姐懂得計算和高貴。她不用避孕套和三千個男人上床，看誰中了大獎，她就可以嫁出去。這麽天衣無縫的出嫁策略，怎麼我就學不會？這就是書本上教會徐小姐的人生道理，「自稱」從哥倫比亞大學數學系和經濟系雙學位畢業的徐小姐很懂得運算。這是徐小姐的吸引力法則成功秘密，愛情只是一個統計學，徐小姐跟三千個人上床，自然有一百個人想跟你談戀愛，一百個人之中又有十個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如果懷孕了，就會有一兩個人肯做老襯。這樣才是人間正道。最重要是什麼？徐小姐有了三千個性伴侶以後，還是有人會相信她是個聖女，徐小姐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女人，徐小姐是個不紅杏出牆的貞潔牌坊。

這都怪我們的成長環境迴異。雖然我從小到大都是在港島住，但徐小姐也是灣仔的居民，再怎麼說，灣仔劏房還是要比貝沙灣優越，因為什麼？Location、location、location！地點來說，鴨脷洲是坪洲、南丫島，那是地價便宜的地段，貝沙灣的無敵海景算什麼？那只是窮人炫富而錯誤挑選物業的證明。要住，一定要住城市中心裡的劏房，劏房的地段和呎價和平均每呎租金比太古城還要貴呢！要住，一定要選劏房，那是睿智的表現，因為劏房值錢，分分鐘呎價比海怡半島還要索價高。按照經濟學的供求關係理論，越多人追捧的東西賣得越貴，劏房很明顯是那個比較受歡迎的居住環境。這就是經濟系畢業生的聰明和才智，人家徐小姐是經濟系畢業的，說出來的話就是能洞悉先機，說出來的想法就是有根據和與眾不同。你知道嗎？灣仔星街是深水埗，炮台山其實是土瓜灣、石硤尾，海怡半島其實是天水圍嘉湖山莊。要住，一定要住灣仔劏房，那是成功者的搖籃。什麼是正中香港菜？當然是灣仔杜老誌道天橋底辣蟹！

因為我出身比較平凡，所以我的成長道路很平坦，還是從小就顛簸流離、流離失所、流浪灣仔的徐小姐有經歷，有經歷、有故事、有不可告人的過去才是徐小姐的終極優勢。莫欺少年窮嘛，徐小姐雖然被人口販賣又是靠性交交租的苦海孤雛，但是她的經歷會讓她承受得住誘惑。我太容易受朋輩影響了，太容易受環境影響了，太容易被人擺佈了。你看被紐約犯罪集團人口販賣的徐小姐就不同，她懂得把珍貴的「第一次」留給最好的龍爸爸，那是這個世界充滿好人好事的最好辯證。而我呢？太崇洋，太崇洋媚外，太不重視本土精神，太沒有中國人的傳統道德觀念和操守。是，我的英文比徐小姐流利，徐小姐連英文都不懂就這樣報名什麼哈佛哥倫比亞大學了，連英文都不懂就這樣跑去一個陌生的國際大都市，顯然那是徐小姐有志向的表現，那是她敢於衝出 comfort zone。而我呢？英文說得再好，我也是個黃皮膚的亞洲人。到了紐約就以為自己是紐約人了嗎？我太易被紐約的五光十色衝昏頭腦了，我太渴望到大城市幹一番事業了，卻忘了我只是來自離島，到了紐約，我就等着迷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