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麵包（九十六）

就在一起去 clubbing 以後的那幾天，龍先生送給我一份禮物。他說他去加勒比海的時候買了一份手信給我。我一開始還滿心歡喜的，心想有人送禮給我，真是值得開心啊。

誰知道，那是一隻杯，而且那還是 shot glass，就是平常用不到的那種。他說我喜歡喝酒，所以送了這件物輕情義重的禮物。他跟我說，everyone deserves a shot。他的意思是想和我喝酒和一夜情。我不知道龍先生和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的所有性暗示和跟我的對話都是奇奇怪怪的。

他想和我成為性伴侶，但是從來沒有承諾過任何關係，看來他覺得我不想找會負責的男人，他無法理解我對他的斷言拒絕，於是硬為自己找了個藉口說其實 girls just want to have fun。像龍先生這種男生，肯定是 too good to be true 吧，是他條件太好了讓我覺得不足，所以我才這麼多年都只和他保持朋友關係。我就算和田雞分手了，都還沒有和他約砲，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也難怪他們一家覺得我是白痴。

這也是我要檢討的事情，為什麼我會給人一個出來玩的印象，我想又是徐小姐在我背後裝純情吧。

同時，他又和徐小姐說他真正喜歡的才是她。所以男生的所有告白和追求都是順口說說的，作為女人，我看過太多男人的虛情假意了。我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被鄰校慈幼的男生假意追求玩弄過，所以我對於愛情真的不會像其他溫室裡長大的人一樣抱有憧憬。在這裏，真的要警戒不要胡亂相信男人的所謂真心或者哄騙的謊言。所有的追求、所有的賣弄歌喉、所有的炫富都只是為了一夜情。話又說回來了，家住紐約曼克頓上城區的獨立別墅的哥倫比亞大學十九歲有錢男生，真應該不負青春到處獵食闖蕩夜店。

對着徐小姐，龍先生又變成為另一個人，簡直就是痴心情長劍的代名詞。他說他跟徐小姐的互相傾慕才是真愛，因為龍先生是真金白銀幫她付了學費的部分，他是確確實實地和她有金錢上面的檯底交易，而我這種傻女人是不值得得到任何物質上的補償的。所以，我是被擊敗的失敗者，而徐小姐卻真實地得到了好處。

當然啦，這是一個公平的世界，我這麽不懂禮貌，連去龍家的別墅的時候都沒有帶見面禮，一看就知道我肯定不會感恩。而徐小姐則不同啊，她賢慧、八面玲瓏、笑容滿面、和藹可親，就像是一道微弱的陽光，暖暖地回饋照耀着幫助過她的人。

因為徐小姐把最寶貴的「第一次」獻給了已經老到不行的龍爸爸，而龍爸爸也確確實實地從這位妙齡少女身上感受到幾十年來無法從妓女身上感受到的初戀感覺。是愛啊，哈利。臨老入花叢的龍爸爸還勇敢到不用避孕套，直接中出；看來他對於徐小姐說自己是處女的說法是深信不疑啊，真不知道這麼弱智的外星人是怎麼在大都市紐約可以混到風生水起的境地。有時候，我覺得做美國人很幸福，像龍爸爸這樣的白痴如果到了亞洲或者香港，將會像是墮入喪屍世界那樣被立刻吞噬掉，亞洲還真不管你是什麼哥倫比亞大學還是哈佛畢業的。

所以我說，到了最後，還是援交女比較有着數吧，以身體換取金錢，是不是做雞等着被人養比較划算？能做高級雞，為什麼做一個獨立女性呢？這樣子一直睡上去真是穩賺不賠的好生意，做一個正直不賣身的女人該有多吃虧。幸而，龍先生結婚了，而新娘不是徐小姐，不然的話，以他的條件，他完全有能力幫徐小姐「贖身」，妓女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所以，在沉船者龍先生的角度看來，我只是一個容易打發的白痴女，而徐小姐才是那個確確實實得到資助的幸運兒。

我又輸了，因為上天是公平的，我得了第一名，卻沒有獲得任何實質性的報酬；而懂得潛規則的徐小姐則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贏我九條街。在這方面來說，我又給比下去了。還是做妓女換取酬勞的手段比較高明吧，龍爸爸總是在背後取笑我說我傻。有時我都會想，高智商的女性都跑去賣身了，我這種人注定要一輩子捱窮，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