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麵包（五十九）

David 離開雷曼以後，我就沒有跟他見過面了，最近看臉書我才知道他去了哥大的商學院進修 MBA。我不知道他當年有沒有拿到雷曼兄弟的 return offer，但是大三開學後不久，我在社交媒體中看到他加入了摩根士丹利的紐約辦公室，而且還從股票部轉去了債券部。我覺得那是一個很好的決定，始終債券部對於小道消息幾乎免疫，主要還是看宏觀經濟和利率，而且也比較 technical，心理的影響相對比較少，新聞炒作對於債券的價格影響很少，除非是公司債券尤其是評級極度低的不良債權。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我對於摩根士丹利的紐約債券部印象越來越好，看見我的雷曼同事成功獲聘，對於加入摩根士丹利紐約債券部，我也越來越有把握了。以前的我對於摩根士丹利這所我小學一年級已經聽過的大企業，總是望塵莫及。但經過四年的紐約生活，透過人脈的介紹，還有憑着我努力建立起來的履歷，我覺得我離摩根士丹利的紐約辦公室越來越近了。我真希望我不再是在招聘會裡面聽員工怎麼吹噓自己公司的那個觀眾，我希望有一天也穿着亮麗的辦公服出入華爾街。正所謂商場如戰場，我也想加入這個拼死拼活的戰圈。

除了和 David 的關係不錯以外，其實，我還和很多同期的實習生關係也不錯。我記得當初有一個 MIT 的交易員實習生，名字叫什麼已經不記得了，好像叫 John，姓什麼真的沒有印象了。他隸屬股票部，所以他和 David 關係不錯，就是他告訴我關於 David 的緋聞。他是來自密芝根底特律的美籍華人，看樣子應該是南方人，外表很斯文那種，由於數學特別好，所以加入了交易廳。他跟我說，我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頭三名，那時候我很開心，因為其實我已經因為壓力太大而掉髮到禿頭，我的前額那片頭髮都是我駁髮駁上去的，所以外人真的不知道我實習時候的壓力。他讓我帶他到一些香港本地人去的地方，於是我就帶他到廟街看看香港尤其是九龍那邊可以龍蛇混雜到一個什麼程度。廟街榕樹下有一個自稱可以預示未來的神仙（可能也是無家可歸的精神病患者），那個人一直抓住我朋友的手說我朋友將來會怎樣怎樣，還說我以後的老公會是一個胖子。我聽了以後就不斷點頭，哦，哦，哦，嗯，嗯，嗯。

這個來自 MIT 的朋友也給我長了一些知識，我覺得所謂的朋友，真的就是互相提點。他用 google 的衛星追蹤系統給我看了他家裡的照片，那時候是 2005 年的暑假，google mail 還沒有開始普及呢，原來航天科技可以這樣無遠弗屆，真的不愧是麻省理工畢業生。雖然我也是哥倫比亞大學的工程系畢業生，但其實我很討厭數學，也不會物理，對電腦我更是一竅不通。我的主攻還是化學和生物，其實我只對於藥劑和生物工程感興趣，而不是什麼股票啊投資啊，但是既然命運安排了我加入華爾街，我也只好沉着應付。

我和這個實習生單獨吃過很多次飯，當然，他不是追求我，我也只是純粹地想和其他實習生好好共處。他在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我面前曬他的 MIT class ring。好像麻省理工的這隻戒指有一個名堂，叫做 Brass Rat。每一個從麻省理工畢業的畢業生都會有一隻專屬於他們年級的戒指，設計當然也是每年不同。雖然我物理和數學不是非常厲害，也不是什麼理科世一，但是對於麻省理工這個品牌，我是非常仰慕和尊重的。我承認自己不是麻省理工的料子，但是對於科技啊航天啊工程啊這些先進的技術，我還是蠻感興趣的。比起什麼耶魯大學的骷顱骨頭地下組織，我對於麻省理工的這些傳統更為臣服。那時候的我在想，既然我也要從哥倫比亞大學快畢業了，我還蠻珍惜我在哥倫比亞大學經歷的一切，包括我的朋友、同學、同房還有一切在紐約一起同窗的片段，我也想擁有一個像 MIT 那樣的 class ring 呢，不如找 Eddie 結婚吧，我和 Eddie 的那段回憶就會成為我的大學 class ring 了，一段真摯的愛情關係就像是一件專屬於我而且一輩子都值得紀念的貼身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