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麵包（八十二）

其實，我是一個很厚臉皮的人，田雞也這麼說過我，我其實蠻不要臉的，我沒有面子的顧忌，所以很多人說我是一頭狼。因為我跟其他人不一樣，我不會因為別人的目光而影響自己做自己的決定。

我可以接受別人的拒絕，如果達特茅斯大學說不收我，我不會感到絲毫的不愉快，不管我當初是想還是不想進。我不會因此而感到受挫折。我寧願那個高盛的高層當着我的面說我不適合達特茅斯，也比他這樣子跟我說了一堆假話然後拒絕我來得合宜。當然，我理解他的用意，他也是不想得罪報名的學生，但是我對高盛的印象因此變得非常負面，我覺得高盛很不真誠，而且表裡不一，口中說的和自己做的完全大相逕庭。我不是很喜歡白人那種虛偽，我總覺得太白人的華人也是非常虛偽的，這也是為什麼我總覺得和 Bobby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距離感。

當然，中國人也是很間接的，但是起碼本地大企業沒有存心當人是傻子那樣子欺騙。你說被高盛耍一次，那是我不注意；被高盛耍兩次，那是我沒有心眼和心計；如果被高盛耍完再耍多兩三次，那就是我智商有問題。我可以因為不了解行情而被一家大企業當傻子那樣耍，但是，我不會被耍第二次的，這是人性。

大學一年的時候，高盛是唯一一家接見我的投資銀行。當時的我，還懵懵懂懂，不清楚金融是做什麼的，因為我才大學一年級嘛。但是，我對高盛的印象已經不是那麼正面了。

那個面試我的白人一直在嘲笑我什麼都不懂，他問了我一堆股票的問題，比如說如何評核一家公司的開售股價是多少。別說我當時，就是做了投行一年多的我現在也未必能完美地回答這樣的問題。當然，我在大學念了會計和金融以後會有點概念，大概是尋找同行的競爭對手股價做一個平均值，或者從以前的業績來推算未來的稅後利潤再扣回通貨膨脹和加息等因素從而推算開售股價。但是，其實我真的對這些股票升幅動勢走向沒有什麼興趣，在亞洲，所有人都不是按照業績和會計報表來買股票的，所有人都是在炒消息和靠內幕交易來賺錢的，在亞洲沒有人管你一家公司是否有價值，這也是為什麼尚乘數科比匯豐銀行的股值還要高企。這就是我不喜歡股票市場的原因，在亞洲，所有人都是在投機而不是投資，所有人都只不過想透過短炒而致富，沒有人會因為同意一家企業的概念而入股的，這就是亞洲金融中心和紐約的分別。

他問了我一堆技術性的問題，我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別忘了，當時我只是大學一年級。當時，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念金融呢。我連選課和選科都沒有定好，也顧不着高盛的這些咄咄逼問。

其實，我的大學專修科是金融工程，但是我偏向於債券部，選修的課也按照了興趣而相對應地挑了統計、優化、宏觀經濟、金融工程概論、經濟、會計、商業預測等。說實在的，我在摩根士丹利被調過去 DCM 做了一會兒融資部的財務報表，我的任務是要找一下全美國過去二十年所有國際和本土電影的票房，包括租碟、電視播放權、版權和錄影帶所有收入。那是我一生中最難受的日子，不難想像，我覺得我的工作毫無意義，而且信息量其大，有一種永遠也做不完的感覺。很多人還覺得這樣的工作很具備挑戰性，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那個白人對於我這個人的性格和內在特質一點好奇都沒有，他只是不斷地逼問我技術層面的東西。這是高盛和其他投資銀行最大的分別。

我在大學一年級和二年級的時候，有去過面試其他銀行的週五兼職工作。很多投資銀行都只招攬美國本地人，這可能是因為國際學生是不可以在學校以外的地方賺錢，除非我把 OPT 全部用上。但是我想把 OPT 留作三年級夏天的時候（真的找長期工的時節）才用，所以一直只能去那些不給實習生任何工資的兼職面試。

幾乎整個紐約的金融機構、商業部門和投資銀行的口徑都大致一致，他們都說性格合不合得來才是獲聘的最大因素。如果是後勤部門或者商業銀行部的話，他們會直接告訴我說他們覺得 Pace University 或者 CUNY 這種社區學院的學生更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