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麵包（六十二）

我想問，這是圖個什麼呢？我得到了什麼？光環？去養一身的病患和傷痕，就是為了別人的羨慕和仰望？我是不是之前被人歧視慣了還是我是個難民新移民需要融入香港人的圈子所以需要這樣子勞役自己來被別人看得起？如果是我的話，我寧可不工作，不賺錢，躺平，沒有壓力也沒有開支負債，也不要瘋狂加班賺十萬一個月，到頭來連信用卡數都沒有辦法清還，一場重病來襲把十幾年來全部收入沒收，三十多歲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一條喪屍一樣，還是沒有錢上車買樓，繼續需要賤賣自己青春和時間來換取生活費。

其實，我蠻感恩我能夠在雷曼兄弟工作的。雖然高盛的名聲在行外比較響，但其實在行內高盛頗為臭名遠播，原因是高盛太往錢看，你可以說做金融不往錢看幹什麼，但是君子有為有所不為，雷曼兄弟的方針並不是為了錢什麼缺德的事都願意做，這就是我選擇雷曼兄弟的原因。

高盛的公司文化非常惡劣，經常被傳出女 banker 和客戶搞上或者虐待員工的花邊新聞。雷曼兄弟的工資應該是冠絕全行，花紅也是比其他的銀行豐厚很多，但是作風相對低調，寶物藏閨底嘛，所以雷曼兄弟的員工都不太張揚，尤其是我們都深知自己的工資比同行要高，做起來還沒有其他公司那麼辛苦。以我來說吧，我在做暑期工的時候就是頂替一個大肚婆的位置幫她處理銷售業務，很幸運地，我做完了暑期工以後無病無痛，沒有少了一條胳膊或者腿，還是完人一個，經期和女性週期也沒有受太大的影響，所以和 Eddie 同居的那一年也能夠多次成功懷孕。相對於雷曼兄弟來說，摩根士丹利的工作就緊張很多，錢和工資少了這就不用說，連壓力也大了很多，所以我在摩根士丹利的時候雖然懷孕了，但是最後還是小產了，可見金融公司真的不太適合女性，尤其是適齡女士。

有一個人對於我加入雷曼兄弟有着莫大的關係，那就是我的人事部經理 Joyce Lo。她在哥倫比亞大學招聘會的時候和我見過面，那時候我就已經對她的印象很好。她畢業於 MIT 的金融和市場策劃系，在雷曼兄弟的地產部私募基金部門工作了幾年以後去了人事部工作，所以有機會接觸了我。Joyce 現在仍然在金融圈裡的私募基金工作，樣貌依然年輕甜美。雖然我說過我不是麻省理工的料子，但是我對於麻省理工的女校友還是非常欽佩的，因為我自己也是準備加入投資銀行的工程學院女生。我其實是希望像 Joyce 那樣子在一家投資銀行裡的前線部門先工作幾年，然後退去後勤部門做傳訊管理之類的工作，甚至是人事部。我其實並不想在前線部門工作，如果不是哥倫比亞大學的招聘辦公室對於前線部門尤為鍾情，我寧願賺少一點，換取多一點 work life balance。這只是個人的取向，我對於錢，不是那麼飢渴。我不覺得做金融的人就一定是發錢寒，有很多人（比如像我吧）可能只是想在國際金融中心裡的商業機構里找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金融公司是一個很好的平台。

其實，雷曼兄弟的這個實習機會是一個冷靜期讓我沉澱下來思考之後的路應該怎麼走。而我也很高興我並沒有被那些奢華的生活所蒙蔽，我還是遵循了自己的良心去做每一個決定，尤其是經過了這十幾年的洗滌，我更加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沒有錯，儘管我曾經因此而備受過嘲諷和看扁。當然，這些決定不完全都是自己做的，比如說像去摩根士丹利做暑期工的這個決定吧，那就是我老闆曾總和我同事跟我共同達到的一個共識。

我是二零零五年三月尾跟田雞正式分手的，我們共同去了波多黎各旅行以後，回來的路上就分道揚鑣了，其實我們都看對方不順眼，每一次共處以後，我們都會大吵一場。那一次是認真的，因為他就要畢業投入工作了，根本沒有時間維持這段關係。

其實在雷曼實習之前，我對於韓國人的印象仍然不是很好，我是覺得他們都蠻會保養的，不是健身就是做普拉提。但是，三觀嘛、內在性格嘛，我還是很有保留，尤其是深入認識了我的同房 Sammy 和那位學長李傑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