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三）

紐約的冬天非常長。九月份開學的時候，還有一兩個禮拜可以穿短袖衣服。到了選課的時候，已經要穿秋衣了。十月份已經開始要穿大衣，十月份末就已經是冬天了。好運的話，可能還不用穿羽絨，但是一踏入十一月，就已經要穿上禦寒衣服。我喜歡穿羽絨，而且是佐丹奴的羽絨，因為價錢廉宜，大約九百元港幣（二十年前）。到了十一月初，已經開始下雪。再過一兩個禮拜，十一月尾就是美國人普世歡騰的感恩節，那時候已經是白雪飄飄了。我們紐約人的活動喜歡去洛克菲勒中心廣場看聖誕樹，也喜歡滑冰。但是我不會滑冰，我只喜歡看 Michelle Kwan 花式溜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看她滑冰，但是那純粹是個人的興趣，我自己是不懂這些冰上活動的。很多人把我臆想成為另一個谷愛凌，我覺得這是完全沒有根據的幻想。但是，我不會回應這些毫無事實根據的猜想。

十一月份已經是白雪濛濛了。其實，第一次下雪，我是感覺浪漫的。因為我來自香港，基本上沒有機會在家鄉看見過雪。我第一次看見雪，是小時候在北京。但之後都沒有機會見過雪。即便在冬天的時候有幸去過歐洲或者日本旅行，但是都沒有碰到下雪的時節。

但是，第一次下雪是浪漫的，之後的無數次下雪就變得很煩人了。這種感覺就像是男人對於女人的身體的好奇是一樣的，任憑你是女模特還是藝人明星，第一次上床總是戰戰兢兢的，但是其實過了第一次也就不外如是，這就是為什麼男人喜歡出軌和召妓。跟女人對下雪的遐想是一樣的。莎士比亞的《十二夜》其實不論男女皆可適用。

我其實並不喜歡下雪，但是也不反感。為什麼不喜歡下雪呢？

下雪其實本身並不讓人覺得難受，只是那後續的影響特別讓人覺得煩心。

下雪比下雨來得好，如果是攝氏幾度那種雨，其實可以讓人凍到顫抖。

雪起碼是不會讓人濕透衣服的，因為它是固體的，只要輕輕把雪抖擻下來，其實不用穿雨衣或者打傘，衣服和裡面的棉衣其實並不受影響。

下完雪的紐約一片白皚皚，很是漂亮。那是雪厚的時候。但是大部分時間，雪都不是那麼厚，加上街上的污水，其實地下全部是黑色的半冰半水。我在美國的時候，其實生活還蠻苦的，我沒有錢買水靴，因為一對水靴在普通的一間什麼 Steve Madden 店賣都要一百元美金。那等於我一件羽絨外套的衣服的價錢了。我只能穿皮靴，而且那是從香港帶過去的 Prada 皮靴。很多人以為我是名牌控，其實並不是如此的。我家旁邊就是 Prada 的特價場，所以一雙 Prada 鞋也就是一千來港幣。我去美國的時候，並沒有很多多餘錢，雨靴不能經常穿所以我只能折衷繼續穿我的意大利皮鞋。

在大部分時間，一對皮靴是可以應付紐約的冬天，因為紐約的街道每到下雪的時候都有人撒鹽，撒了鹽以後，路就沒有雪和冰了，只是一攤攤難看又骯髒的污水。如果穿皮鞋的話，其實也不會因為雪融化而滲透到鞋子裡面。

但是如果是 UGG 那種不防水的皮面料的話，恐怕就不適合經常下雪的紐約了。其實，我當時需要的是一雙雨靴。

我在美國連買文具的餘錢的沒有，雨靴對於我來說都已經頗為奢侈，因為我不會煮飯，我基本上只能外出吃飯，而我不能接受吃杯麵的悲慘感覺，所以我只能吃學校裡面的意大利粉、壽司、日本燒雞便當、韓國拌飯，文具我只可以去那些投資銀行的招生會去拿那些免費的筆、文件夾和本子。但是由於上課的筆記很多，我還是需要負擔基本單行簿的費用的，但僅此而已。

幸而美國的餐費不太貴，一頓 Restaurant Week 米芝蓮餐廳的 three-course menu 只是二十多美元而已，而美國並沒有太便宜的外食選擇。就是最簡單的三文治或者沙律也最低消費十元美金起跳。但是美國的最低時薪也是差不多這個價錢。我覺得外國的貧富懸殊可能沒有香港嚴重，既然一頓麥當勞和一個壽司拼盤的價錢差不多，那何不對自己好一點？

那時候在香港，吃一碗魚蛋河粉可能也就是二三十元的事，但當然，當時的最低時薪也是差不多這個價錢吧。衣食住行來說，還是美國比香港便宜，因為美國有那些 outlet。但是美國的人工比香港高很多（普通人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