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二十七）

印象中的劉靖非常單純，開朗得來有點可愛，身材也是非常矮小。大約五呎多一點吧，但是她穿衣服非常大膽，不是吊帶背心就是超短熱褲。長頭髮的她有點胖，如果減肥了以後，應該有點鄧麗君的影子。但是，皮膚不太好，但她好像還蠻喜歡化妝的。由於皮膚長很多痘痘，所以她的粉底顯得有點卡粉，而且她也沒有上遮瑕膏，那臉上因為痘痘而凹陷的洞洞還蠻明顯的。這和她的性格符合，她是一個不遮遮掩掩的青春少艾，喜歡就說喜歡，不喜歡就說不喜歡。經常和我講道理的她，給人的感覺是正直、上進而且好冒險的。

她在暑假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和我在北京見過面。當時的她對將來充滿了期盼和憧憬，她跟我說她報名了幾十家投資銀行的暑期工實習機會，最後有三所銀行錄取她。她覺得機不可失，居然三所投資銀行的工作都接受了。她說，反正暑假有三四個月的時間，她打算不休息，一放假就開始工作，這樣就可以打三份工了。

我從來都未曾懷疑過劉靖的工作能力。我是在數學部門做 TA 的時候認識她的。她當時在圖書館打工，她說像她這樣靠獎學金過來哥倫比亞大學的窮苦學生，她需要努力工作來幫補學費。但是，國際學生工作的話，只可以每個星期工作二十個小時。我在大四的時候，也去了圖書館工作，工時遠遠沒有她多。她每個禮拜都會做足二十個小時。

她說，她修了很多經濟課，她覺得她特別適合做投資銀行。同時地，她又不斷跟我炫耀很多白人男生在猛烈追求她。當時的她，雖然不能算漂亮，但也算是過得去。我在旁一邊聽，一邊沒有表達任何意見或者反饋。我直覺是認為這個女生還蠻善良的，不知道她會不會不適應商業世界的弱肉強食。但是，她一直跟我說她來到美國以後的好人好事，簡直把哥倫比亞大學說成一所天堂學府似的，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美國長春藤這種連當地美國人都幾乎進不了的高等學府居然對於中國來的重慶女生別開一面。

她雀躍地跟我坦白說，德意志銀行、匯豐銀行和高盛銀行的融資部都給她 offer 了。她打算把高盛的實習放最後，因為到時候她就用得上之前那些實習機會學到的經驗和業內知識了。我說，她還蠻會計算的嘛，有策略、懂得 prioritize 當然是一件好事。

後來我去雷曼兄弟工作了，她也開始了她的暑期實習。過了一個暑假以後，我在學校跟她寒暄，沒想到她的反應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轉。

她說她不打算做金融了，她要修美術。我很驚訝，我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她說，德意志銀行和匯豐銀行融資部的同事跟她說，其實投資銀行非常黑暗，除了殺人放火，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只要有錢賺。她還說，很多投資銀行的行家會去什麼天上人間夜總會談生意。我沒有說什麼，心想其實不只是投資銀行，很多行業都是這樣子把生意做大的，美林證券還免費送員工夜總會會籍鼓勵他們晚晚一夜情作為員工福利呢，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大驚少怪。

我沒有跟她說，其實我的前男友田雞就是因為這些灰色地帶對投資銀行推崇備至。你可能會驚訝，怎麼會有人願意以一個月一萬五千元港幣的工資工作一百個小時？而且，還是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生，應該有價有市的，真是一間公司養一類人。

美林證券我也做過，其實他們的私人銀行業務比較出名。至於融資部，其實還蠻喜歡搶生意的。田雞好像是透過朋友（我的閨蜜何美賢的同學）的介紹去了香港的美林融資部，而這個朋友我也認識，她就是我的高中校友 Lilian Wong。她的爸爸就是美林融資部的大老闆兼董事長（MD），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女兒卻沒有加入金融，從紐約大學的商學院畢業後，她加入了公關公司。如果金融公司這麼好的話，我的朋友應該早就透過關係加入美林了。

田雞在美林工作的時候，給我的卡片上面寫着融資部總經理（剛畢業的大學生已經有 title inflation），好不震攝。看來，虛榮的人找對門了。反觀，我在雷曼的卡片只印了我的名字和中國債券銷售部而已。

除此以外，美林證券的員工福利應該冠絕全行。他經常跟我炫耀，晚上加班以後可以有免費的晚餐，不設上限。他帶我去的餐廳，竟然是太古廣場上面那酒店的 Petrus 米芝蓮餐廳，實在讓人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