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二十）

分享會過後，我們一直和 Edward Lin 保持聯繫。

我加了他做我的臉書朋友，我的韓籍室友也是。

過了幾天，他在臉書跟我們說，他公司需要請一個 intern。他說我們星期五不用上課的話，可以過去他那裡打工。我覺得去看看他公司也沒有什麼不好，面試也當作是增廣見聞啊。雖然我是不可以在美國打工賺錢的，我的同房好像也是，因為當時的她還沒有拿到美國籍。但如果做義工吸取工作經驗就可以另作別論。

於是，我就應約過去到了他在下城的公司面試。我的韓籍室友也去了。

上去了以後，我看到他的辦公室沒有什麼特別，就和其他的金融機構、銀行、投資銀行或者保險公司差不多。地點位置也是在華爾街附近。

當時的我雖然大學二年級，但是已經去了過百間公司的校園招生會和幾十個金融機構的兼職面試，因為我「真係都幾得閒」。托賴哥倫比亞大學，我空餘時間還蠻多的，正好我也喜歡「搵嘢做」，這就造就了我對金融圈的深入了解。

我和韓籍室友的面試是分開兩天舉行的。

當時的我在接待處等候 Edward，順便看看情況如何。那時候的我目的相當簡單，只是想藉工作經驗、面試、招聘會多了解行業的運作，懂多了以後，我覺得會有利我找一份穩定和理想的工作。我一直以來都是以穩定和可持續性這兩項條件作為我找工作的條件，我對於錢不是沒有要求，但那不是我的優先考慮因素。我只希望我的工資和市道掛鉤，因為我想沒有人願意被剝削吧。

誰知道，面試我的不是 Edward，是他的同事。

他的同事好像是叫 Peter 之類的名字，具體名稱是什麼，由於時代久遠，真的想不起來了，就叫他 Peter 吧。

彼得先生很有禮貌地叫我進去面試房面試，我沒有說太多的話，就進去了。

我想，你們覺得這一切都很理所當然吧。

彼得先生大約三十多歲，是一個白人，他戴眼鏡，頭髮捲曲。

他一直坐在輪椅上。對，他是一個殘疾人。看他的身型和體型，他比別人要顯得矮小，應該是得了肌肉萎縮症。他的輪椅是電動的，動指之間，他的輪椅在辦公室裡自由穿梭，好不威風。

他說公司是對殘疾人友善的企業，他們請他過來，給予他的薪水和普通的銀行家沒有差別，因為華爾街是奉行 meritocracy 的一個行業，只要你有才能，就算是身體有缺陷，公司也會一視同仁。

我和他見面了大約三十分鐘以後，他也大概知道我的情況。我那時候還沒有上過任何金融的課，所以他也知道我只可以做一些輔助性的工作，金融報表啊、數學模型啊，我可能就幫不了手了。

然後，我就回去哥倫比亞大學的宿舍了。

回去了以後，韓籍室友問我面試如何，我沒有說太多，說了一些表面的話，然後就轉話題了。

過了一兩個星期，我的韓籍室友去了面試，回來的時候還滿心歡喜的。她說她被錄取了，還說 public finance 是一家良心企業，居然請了好幾個殘疾人士，而且薪酬待遇和普通人無異。

沒錯，我和我的韓籍室友一起去面試，我被拒絕了，卻一點不開心都沒有。

我在想，金融公司除了導致銀行家生癌症心臟病英年早逝，讓人染上毒癮、煙癮、酒癮以外，原來還會致殘。看來，這真不是一個什麼值得追求的事業。但是由於當時的我身在紐約，我覺得我其實別無其他選擇。我只可以在金融行業中仔細地抽絲剝繭，像踩地雷般找出一個可持續性發展的職位，這個方案比轉行來得實際和理性。

本來我想，不如還是做回老本行吧。大學的前半部分，我是希望拿一個商學院的學位然後回去亞洲做市場推廣的。在沒有拿到雷曼暑期工的聘書之前，其實我打算去北京的萬博申偉實習。

哥倫比亞大學的海量招聘者當中，其實有 marketing 職位和公司請人的，只不過比例相當少，而我在大學一年級的時候，投到紐約的廣告公司的所有簡歷都石沈大海，別說請我，就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只得到一些電腦的回覆，他們需要我到網頁進行一兩個小時的測試，其中一條問題就是「為什麼我要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