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十五）

當我的 structuring 猶太人老闆說要升我到債券資本市場部，我沒有馬上拒絕。

那是基於幾個原因。

我聽說 DCM （債券資本市場部）的工作時間其實沒有融資部那麼長。它是一個座落於融資部和交易廳之間的部門。我覺得我可以嘗試一下。

另外，在美林的私人銀行部門工作的時候，我的猶太人老闆跟我說他不是畢業以後馬上就做回媽媽的老本行。他從華頓商學院畢業以後，先加入了美林證券的投資銀行融資部。他做了幾年以後，才轉去自己媽媽的部門，在她底下管理客戶的資產。從我的觀察中，他一點眷戀投資銀行部的氣息都沒有，相反地，他好像非常尊敬他媽媽，並且特別樂意做回家族的老本行。如果他野心大一點的話，他其實可以做什麼私募基金或者對衝基金的。當年的我二十歲出頭，剛從鼎鼎大名的哥倫比亞大學畢業，我還是有一點拼勁的，因為我還入世未深。我不是故意找一份 hea 工浪費人力資源和青春的，取一個平衡點吧，我希望我可以像我的猶太人老闆一樣從哥倫比亞大學畢業以後，在前線部門做一兩年吸取經驗然後再換去私人銀行部門。

在摩根士丹利工作之前，我只知道私人銀行和債券部做什麼，但是我不太清楚融資部做什麼，只知道工時很長，壓力很大，至於是什麼導致這份工作那麼難頂，我沒有太多概念。本來我不是一個很好奇的人，但既然摩根士丹利的猶太人老闆把我送去了 DCM，我想不如就硬着頭皮應戰吧。

還有的是，其實大部分人挑選融資部的原因，除了比較體面，和社會地位與光環比較讓人羨慕之外，我聽我的雷曼同事 Frances 說過，她在高盛做融資部的時候，工時比較長，但債券部銷售員的工作並沒有比較好做，只是工時比較短和穩定，不需要加班，但是據她所說債券部的壓力卻比較大，因為需要做很多即時決定，工作性質本身也需要高準確性。

既然都是前線部門，債券部的工作和融資部的工作各有難處，並沒有誰比誰比較輕鬆，我覺得既然這麼難頂的交易廳我也能夠勝任，那麼其實融資部的工作我也應該可以駕馭。說不定，我可能更適合做 DCM 呢？因為始終做融資部的人遠比債券部的人多，當年很多人都笑我不懂得人生規劃，執意選一個冷門的部門來加入。

於是，我就接受了猶太人老闆的挑戰。因為我相信他的決定，既然他覺得我應該去 DCM，那麼我就試試吧。

債券資本市場部的辦公室在債券部交易廳樓上，所以，我真的是被老闆升上去新的部門了。

債券資本市場部的辦公室看起來跟交易廳有點不一樣。第一就是新部門樓高好像矮了一點，第二就是，交易廳比較開揚和闊落。由於工作性質不一樣，交易廳是全透明的，債券資本市場部門卻是密封和被重重的保安系統所保護着。

至於辦公室的擺設，其實債券資本市場部的桌子和椅子的佈局跟交易廳差不多，是那種一張長桌橫着排列，沒有融資部的 cubicle，每張長桌坐了並排六七張椅子和坐台電腦。跟交易廳不一樣的是，每個座位上不再是五六個 bloomberg 螢幕像一個屏障般罩住交易員，而是換成了兩個螢幕的電腦。平均一排桌子六七個座位才共享一個 bloomberg 。

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有點如釋重負。交易廳那種一個座位七八個 bloomberg 螢幕的景象其實蠻嚇人的。只不過我沒有被嚇倒而已。

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老闆把我轉去新部門是值得期待的新事物新景象。讀了《Monkey Business》那本書，我想融資部的工作不外乎是做做報表和 ppt 而已，不是什麼艱難事。我總覺得工時長是因為那些人在故意拖延時間博老闆同情，有什麼工作需要一個人做三個人的工作呢？

頭幾天，我還蠻開心的。新的債券資本市場部同事和老闆跟我說，工作過了九點公司會補貼晚餐，如果過了十二點，公司還會補貼的士的交通費。我覺得這一切還蠻人性化的。晚餐的補貼費是二十元以內，公司會提供一個清單的餐廳，裡面有越南菜、日本壽司、三文治、沙律等等。二十元餐費不錯啊，我還開心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