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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我的恐龍,跟你初戀也不枉!(一百六十一)

  • Writer: Amanda L © Leung Yuk Yiu
    Amanda L © Leung Yuk Yiu
  • Jul 4, 2019
  • 5 min read

不過其實我和龔景嚴之間雖然沒有友誼,但也不見得是敵人,畢竟她沒有在行動上傷害過我,這也是為什麼在往後的十幾年我還能夠跟她做朋友,假朋友總得有幾個吧,人生在世不需要太較勁,隻眼開隻眼閉見面的時候寒暄幾句也就算了,不必太放在心上。其實真正對我有敵意的不是龔景嚴,是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就是徐美靜和滬衫芊。我和她們兩個連朋友都不算,只能說是同校同學。比起憎恨她們兩個,我覺得我更想躲著她們,那是瞧不起的鄙視和迴避,就像是看見了死老鼠要遠離十米以內閉氣防止病毒傳染那種害怕。沒錯,徐美靜和滬衫芊在我眼中面目無比猙獰,在我眼中就像是一隻大甲蟲,哦,不,不是甲蟲,是屎蟲、蒼蠅、曱甴、推屎蟲、牛蝨、屎殼郎、屍蟲,臭蛆、蚊子,比一隻螞蟻還要賤。我想問一下,你會很恨一隻蟑螂嗎?我不會,我只會掉頭走,打死它避之則吉,或者叫人處理掉這些宇宙渣滓、劏房垃圾、跨境流鶯、高級雛妓、太空廢物、社會害蟲、上流寄生族,因為它們身上帶有劇毒傳染性病,對社會百害而無一利,我欲除之而後快。我連跟她們講話都嫌煩,簡直浪費我心力和時間,留她們在世間只會遺害萬代、禍國殃民,我真想用黑旋風殺蟲水殺死它們。

尼采說過你可以有憎恨的敵人,卻沒有瞧不起的敵人。徐美靜和滬衫芊還不算是我的敵人,頂多是憎人富貴厭人貧一直想叮死我的仇人。她們還沒有到我敵人那種身份和水平,我可以花很多時間和精力去對付一隻生命力頑強的昆蟲,但我絕不會花一秒鐘去憎恨她或者怨恨為什麼自己那麼倒楣遇到跳蚤,因為世界本應如此,有的人生下來就是賤,不值得我可憐。

這時候車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圓,高高掛在低垂的夜幕上,我最不想吵醒的兩個人居然也起床了,就是徐美靜和滬衫芊。

徐美靜一起來就吐,吐到一地都是嘔吐物。我坐在旁邊真想躲到千百丈遠,最好永遠不再見到此人,心裡怨恨著為什麼我要跟這兩個人做同學?真倒楣!

徐美靜:我暈車,還有我經痛。痛死我啦!你們有沒有止痛藥?

我趕緊把我的背包拿來,生怕她繼續在車上散播嘔吐物裡面的細菌。我把止痛藥馬上遞給她。

徐美靜:謝謝,我要水。

我趕緊把水也遞給她,是我的水,但我不管了,我就當是送給她吧,她喝過的我才不會那麼傻拿回來喝,誰不怕髒啊?

徐美靜:謝謝你,我要坐起來這樣才不會暈車浪。謝謝你的藥和蒸餾水。

我:那是礦泉水,不是蒸餾水。

徐美靜:都一樣吧。

才不一樣呢,窮人窮到連礦泉水和蒸餾水都分不清楚,真是兩個世界的平行時空。

我微笑一下,然後說: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之間嘔了呢?

徐美靜:我經痛,每個月都這樣,痛到吐是很平常的事。

我聽到了以後馬上想起來她性交交租的傳聞,她不會蠢到和業主進行不安全性行為吧?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說她是現代木乃伊也不以為過。

我:你是不是應該看看醫生?

徐美靜:經痛很平常的,沒什麼大不了,我的朋友都這樣。

我心想痛到嘔吐其實一點都不正常,怕是她的女性朋友都有婦科病吧。但我不會表露出任何慌張的情緒。

我:哦,你可以去公立醫院排症啊,現在很多疾病都可以醫治,你不要畏疾忌醫啊。

徐美靜不知道是不是弱小的心靈又受挫了,她開始反擊。

徐美靜:你知道這個社會需要多少草根來撐起這個社會,你當然不會理解去公立醫院看一個病要排幾年隊,你知道不知道你說話有多離地?再說,你敢說你沒有婦科問題嗎?你就沒有經痛的問題嗎?我不相信,所有女人都有這方面的毛病,如果都去看病這個世界那還得了,我這叫「不浪費公帑」。我連綜援都不要,因為我們相信自力更生,我是一個靠自己努力打拼創造命運的高尚淑女,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們的痛苦,還在那裡假惺惺故作好人,我呸,我不要你的稀罕,你的水拿回去,我不要你的東西。

我:你拿去吧,我不要這瓶水了,你不要生氣嘛。

我看見眼前這個紅衛兵,真的覺得很無語,明明就是好言相勸,她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好人難當啊。

徐美靜:我不要你的水,你的藥就謝了。我會還你的,我不需要你這些假仁假義。

我:其實我真的不在意那一顆藥丸,你不要再小題大作了,趕快休息吧。

我知道我無論說什麼都是我的錯,彷彿我的條件和我的出身就是我的缺點。雖然我在母校和麥當勞男女的同學中家境相對普通,想不到來了李寶春,我卻被標籤為一個從小沒有打拼過的幸運兒和離地香港人,真是諷刺。

這時候,坐在旁邊的龔景嚴也加入我們的對話。她很明顯地想知道我的婦科健康,我只好奉陪。

龔景嚴:是啊,女孩子都會經痛,你有沒有每個月經痛的問題?

我覺得腹背受敵,只好敷衍迴避。

我:我其實沒有經痛的問題,也沒有試過痛得要吐的經驗。

龔景嚴:什麼?你完全沒有經痛的問題?我認識的朋友都有婦科小問題,你怎麼會沒有?

我:我的朋友都沒有,我也沒有聽過我身邊任何人有經痛得要吐的經驗。很奇怪嗎?

龔景嚴:當然,不可能不經痛。每個女人都會經痛。

我:但我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這時候,我看見她們的嫉妒目光,彷彿沒有經痛的女人就是外星人不屬於地球。我嚇到手心冒汗,這一刻我想起了那一句聖經名言: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我心裡默念不斷背誦這兩句金句,希望天主能夠讓我安然度過這幾個人的逼供。看見我的沈默,龔景嚴首先發言。

龔景嚴:等你大了就會有這些問題,你等著瞧吧。

我覺得現在的我就像是一個有錢人走在貧民窟被人虎視眈眈,要不就是八十年代一個香港人走在深圳暗巷的感覺,很讓人感到危險和不安。

我知道如果我不說我有點什麼問題,她們肯定不會放過我,所以我只好胡亂編了個故事。

我:我經血流量多。

龔景嚴:就是嘛,所有女人都有這方面的問題。你要看看醫生,可能是癌症啊。

我:是啊,多到有時候會頭暈,有人三天就流乾淨了,我卻流足足七天。我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不正常。

徐美靜:我就說女人都有這方面的疾病吧。你算好了,起碼沒有痛到休克。我曾經試過在月經的時候痛到暈倒在地上!

我嚇到臉都青了,這根本就是一個喪屍派對,而且還下不了車走不出去。

我對她們的說三道四和婦科問題分享報以微笑,靜靜看著一班潑婦怎麼你一言我一語地以自己的子宮為榮。我才不會跟一個垃圾婆爭辯那麼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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