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麵包（六十七）

為了物色 Eddie 的生日禮物，我去了曼克頓很多地方：唐人街、蘇豪、學校附近、第五大道、韓國城，當然這個過程是非常開心的，逛街嘛始終是所有女人減壓的好方法，我也不例外。就在準備他生日的那幾個禮拜，我在學校附近的文具店看到了一隻杯子，上面寫了幾行字，但是我已經忘了那幾句話到底是說什麼的了。

我記得這幾行字很能夠表達我心意，那是當時的我對 Eddie 的鼓勵和反饋，我很少和 Eddie 談天，我覺得透過這個杯子來和他對話的話，應該更有效一些。當然，送杯子的諧音也有「一輩子」的意思，我希望我和 Eddie 的關係是長長久久一輩子的。

那幾行字應該是勉勵 Eddie 要他繼續努力的意思吧，我真的忘了具體說的是什麼了。在我的感覺和觀察下，我覺得 Eddie 是一個很悲觀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讓他這麼灰暗，但是我希望我對他的陪伴能夠讓他快樂起來。我覺得他的眼神像一隻蠍子一樣充滿抑鬱，就像是梁朝偉在《傷城》裡的那種眼神，讓人看了覺得很唏噓，不免為他擔心。我不知道他鬱鬱寡歡的原因具體是什麼，可能是原生家庭的不和諧？或者是前女友的背叛？還是朋輩的爾虞我詐？其實，這些我都經歷過，但是外人一點都看不出來我的擔心和失望，因為我是那種不亢不卑奮力報仇的人，我希望他也可以振作起來，忘記痛苦和不安，我想他知道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支持他的。我想跟他說，我會永遠站在他那一邊。

這時候的他居然提出要和我看一套電視劇，那就是當時火紅熱播的人氣連續劇《OC》。我覺得那是因為他知道我之前很不喜歡紐約。說實在的，真的，在大學頭一兩年，我都不太喜歡東岸，我覺得東岸很雜，很亂，很骯髒，就像是一個在香港島出生長大的人不喜歡去龍蛇混雜的九龍區那種感覺。但是，當然美國的反差更大一些。我其實原本屬意到加州去，在中五會考以後，我還提出和媽媽去了洛杉磯旅行，到比華利山購物和拉斯維加斯觀光。那時候的我非常喜歡加州，我執意想報名那邊的社區學院，然後兩年以後轉到 UCLA，我知道我一定可以順利成功轉到 UCLA，甚至是 UC Berkeley 之類的學院，因為我是學霸嘛；如果嫌學歷不夠，還可以再接再厲去一所更有名的大學唸一個碩士，可以說是進可攻退可守。我曾經很恐懼紐約的治安，而且東岸天氣也不怎麼好，所以去哥倫比亞大學之前我連去紐約旅行或者探訪東岸大學的意願都沒有。

我們看了《OC》以後，還看了《Entourage》、《Laguna Beach》，還有分手後自己看的《The Hill》。小時候的我受一些音樂錄音帶的影響，我嚮往 5ive 在《Got the feeling》MV 裡面的生活，陽光明媚的郊區獨立屋像是一幅幅攝人心魄的名畫，閒時開車和朋友聽派對音樂享受陽光與海灘也不錯啊。因為我在港島住南區嘛，我總覺得加州天氣怡人，和南區的環境和氛圍相約，我不喜歡冰天雪地的東岸；我喜歡在熱鬧的海邊散步欣賞藍天白雲。所以在大學的頭兩年，我經常趁機會去南加州校友會的聚會，順便經過 Santa Monica 到此一遊。那邊香港的移民多，留學生也多，我總覺得加州那邊的杉樹、棕櫚樹和我家樓下的熱帶雨林很相類似，我還把我在加州棕櫚樹下的照片放在 SEAS Community 的檔案裡製作成大頭貼，可見在大學的初期，我還沒有完全能夠接受我去的是東岸這個事實。

看多了 Eminem 的《八里路》，我以為整個美國都很受黑人文化印象，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饒舌音樂和嘻哈原來發源自紐約的哈林區。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前以為猶太人、中國人、韓國人、黑人都是平均分佈在整個美國五十多個州。但是，我發現我是錯的，而且錯得很徹底。原來，紐約曼克頓是猶太人的大本營，北邊哈林區則聚集了黑人，是哈林文藝復興的根據地。這些都是我住在紐約一段日子以後才知道的秘密。我只能說一句，當初不是我選擇了曼克頓，而是曼克頓選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