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彘與仁治的西楚霸王（六）

這是二零二四年五月的下旬。

我今天去了中環太子大廈見我的心理醫生——李凱朗。

李凱朗是一名中年男子，年紀應該比我大十幾二十年吧。他經常在網上分享處理病人的經歷，加上他是九龍華仁的舊生，那麼我看他的次數應該不下三百次了。

我：「醫生，你好。」

李凱朗醫生：「怎麼樣？最近感覺怎麼樣？」

我：「你知道我已經見了你不只三百多次了，我們認識了也有十多年吧。」

李凱朗醫生：「是有一段日子了，我看看，你應該是二零零八年開始見我的，距今已經十六年多了。」

我：「是的，自從我從美國回來以後，就有抑鬱症。」

李凱朗醫生：「你的情況我都了解。病歷上有寫的。」

我：「雖然我一直對外隱瞞着我需要看心理醫生這回事，但是，我覺得我確實需要正視我的心理問題。我覺得我確實不太正常，以前的我，一直在迴避，或者嘗試否認。但最近我覺得我確實有點不正常。所以，才趕緊過來看你。」

李凱朗醫生：「怎麼了？有什麼狀況了嗎？」

我：「我最近總是在腦海裡面浮現出自己殺人的畫面。不停地在閃，而且畫面很血腥。」

李凱朗醫生：「你把你看到的，告訴我。」

我：「不知怎的，我最近總是想殺掉我的前男友田雞。我經常看見自己肢解田雞的畫面，首先是把他的頭顱砍下來，然後看着他脖子上的大動脈一直飆血，我就很開心。然後，我看見我自己把他的手和腳都砍下來，然後放進雪櫃，再煲湯。我看見自己一直在劏他的肚子，他的血一直狂飆，血越多，我就越開心。我看見他的內臟，然後我用手活生生挖掉他的肝臟，撥開他裡面的脂肪，用刀斬掉那些煩人礙事的血管和大動脈。我真的很喜歡他的胰臟，我看見我一直用手把他的胰臟拋來拋去，像跟狗狗玩波波那樣子，然後我一口吃掉他的胰臟，嚼完了以後，再吐出來，弄成一個肉球，再放回去他那空空如也的身體軀殼裡面。」

我一直在說，一直回憶這幾天一直在腦海裡面浮現的畫面，樂極忘形。

李凱朗醫生：「等等，你這幾天一直都在浮現出這樣的畫面嗎？你有沒有作出什麼行動？」

我：「我本來想打電話給田雞，約他出來，再把他幹掉，然後殺掉他全家。但是，我媽媽阻止了這一切。幸而我不是一個人住，我覺得我真的有點不正常。」

李凱朗醫生：「你可不可以描述一下你的心情是怎麼樣的？是在狂喜嗎？還是在哭泣？」

我：「都不是，我沒有什麼感覺，我並不是在一種瘋狂的狀態下完成我剛才描述的畫面的。我沒有狂喜，也不興奮，心跳也沒有什麼異樣。」

然後，李凱朗醫生拿出一個血壓計和聽筒，點點頭說，我的心跳和血壓一切正常。

我：「我也沒有哭泣，或者感覺很抑鬱。我已經吃了你的藥十幾年了，我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李凱朗醫生：「那麼，你的感覺如何？能具體告訴我嗎？」

我：「我覺得，那種感覺像是打機打到最後一關，然後你要在最後關頭打大佬，想馬上一槌 KO 田雞的感覺。怎麼說呢？就像是急尿一樣，明明很想解決掉這個問題，但是找不到廁所，於是很煩惱、很憋的感覺。對，沒錯，我覺得我對田雞的感覺就是如此，他就像是我腦海裡面的一個障礙物，我想馬上把他處理掉，而且越殘忍越好，如果不以暴力解決掉田雞的話，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對，就是這種感覺。」

李凱朗醫生：「你可能需要加藥！你的情緒問題可能會讓你失控。」

我：「真的，我差點就去了他家把他全家給幹掉，幸而我媽媽和爸爸意識到我的心理問題，所以才沒有釀出命案。醫生，你覺得我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你覺得我還需要怎麼配合你的療程嗎？」

李凱朗醫生：「你可以嘗試一下催眠。」

我：「催眠？沒試過呢！」

李凱朗醫生：「對，你現在看着這個鐘擺，慢慢放輕鬆，然後進入催眠狀態。」

催眠的初期，我還有一點意識，我看見一道白光從我的頭頂穿透我的身體，直達地上。我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慢慢進入了另外的一個世界裡.......

很快地，我回到了過去，而且還是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