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麵包（九十四）

其實龍爸爸經常會因為驕傲而彈出一兩句侮辱人的話。但因為他們是哥倫比亞大學很活躍的校友，所以差不多沒有人敢出面頂撞他們，只能順着他們走，而我也很小心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龍先生和龍爸爸曾經睡過我的同房，我很怕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在哥倫比亞大學，到處都是陷阱，喝一口「老協珍」熬雞精足以致命啊！

哥倫比亞大學的學生服務組織有一個專門講及生活、住宿、健康和精神狀態的網站，名字叫 Go ask Alice。那裡面寫了大約一千多條學生提出來的問題和答案，我想你們都可以去看看到底哥倫比亞大學是一間怎樣的學校，還有學生們都有一些什麼樣的苦惱和生理問題。紐約的人種就已經夠黑和夠雜的了，而哥倫比亞大學也不是一座白色象牙塔，哥倫比亞大學是一所很接地氣的學府，位置就位於哈林黑人區，學生們也不是什麼善良人，所以有的人認為紐約是一座迷宮，走不出去就會死在那裡，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我說過我身邊的很多香港人，尤其是和我一起去留學的同鄉大多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如果不是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經營我的人生和愛情戀愛運，我想可能被人口販賣的就不是我的香港同房徐小姐了。我才不會這麽笨和她爭寵呢，我對於自己的第一次初夜還是很重視的，不是她那樣子到處隨口說說就是一個處女了。

但是龍爸爸和龍先生就像是一個外星人。他們說自己是真正香港人，但其實我覺得他們連地球人都不是。廣東人也沒有他們那麼自負又驕傲呢，而最慘的是，龍先生對於香港的理解只能停留在一個廣東人在六十年代趕來香港走難的那種狀態。他們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麼，還以為自己什麼都懂，結果「天文台」變成了「大交合」，還鬧出很多嚇人的笑話，我想這就是龍先生和龍爸爸最致命的問題吧。

這也是為什麼我那麼害怕田雞會留在美國發展，因為從龍爸爸的成功和氛圍我能感受到美國的到處是機遇、大道和厚利，而香港則貧乏、充滿競爭和內戰頻繁。龍爸爸確實因為在他早年做了一系列的正確決定，包括娶了當地人拿了綠卡，而導致他之後的路順好多，致使他可以這麽容易又安全地脫貧。如果他選擇回去亞洲，脫貧就幾乎成為不可能的事情了。你看我的同房徐小姐做了高盛的高層，每個月賺了十萬元的工資，但是脫貧了嗎？她的生活有改變了嗎？她是不是還是在職貧窮，還因為工作關係被摘了器官和被販賣做性奴？她是不是越脫越貧？她是不是越工作越淒慘？一份高盛的工作，哪怕是最顯赫和難進的融資部履歷可以改變得了現實和現狀嗎？是，她可能暫時在這十年間認識到城中的富豪和去過什麼西班牙豪華旅行入住五星級酒店，是，她可能喝過什麼紅酒，穿過什麼名牌衣服和鞋子手袋，是，她可能參加過什麼富豪派對，是，她可能賺到了這些虛榮和虛假的傾慕和關心，但是，她是不是還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劏房孤雛？甚至徐小姐連一樓一鳳都不如，人家鳳姐還有一處屬於自己的房子自己能養活自己，但是徐小姐不能。她只是一個只能依附上流的寄生族，人家只當她是一個免費妓女那樣子虐待，因為徐小姐無家可歸，徐小姐的家人全部死掉了，而她的工作也不足以讓她可以養活自己。

我想我們應該知道香港的不容易和無情吧，香港又叫 852，諧音「發唔易」，這名聲可不是浪得虛名的。一子錯，真的是滿盤皆可落索，那是庇利羅士那種氣球溫室所鼓催的綠袖子校風所不能理解的。她們很努力去搭建人脈橋樑：和三千個人已經發生性關係了，犧牲很多了，也付出過了，連自己身體都免費送上了，為什麼她們的一生還是那麼多阻礙？這全都怪香港確實不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商業資本主義社會。

但是，龍爸爸和龍先生對這些所有香港人都知道的現實毫不知情。他們完全不知道香港其實和紐約和任何其他大城市一樣都是遍地陷阱，說自己是處女的都是想肉金叫價更高的援交妓女情場騙子。以倪匡的話來，這說就是「妓女的話比共產黨更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