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九十二）

Kitty 很喜歡到處跟人家說我 SFC 的考試要兩次才通過，結果等考畢 SFC 的牌照試和美國的 series 7，我要到了差不多第二年的一月尾才有自己的 bloomberg，之前公司都不許我碰那部機器。等到了五月，我就被裁了，所以正式來說，我只有四個來月的時間是在正式處理銷售員的業務，其他的時間我都是在交易廳裡溫書準備考試和做後勤的買賣紀錄而已。

Kitty 給我的印象是非常實打實幹，她說話的語氣很讓人覺得不舒服。雷曼的同事都說我老闆 Kitty 更像一個交易員多於一個銷售員，因為在交易廳內經常聽到她在指手畫腳罵人，有時候是罵客戶，有時候是罵食環處，有時候是罵她樓下的管理員，有時候是罵雷曼的交易員，反正她總是在罵人。曾總管理下的債券部一個像 Kitty 那樣的人都沒有，連交易員也是非常客氣的，同事關係非常融洽，所以我也能想像為什麼高盛那邊會傳出不實傳聞說我眾叛親離得罪了整個部門，因為高盛那邊的文化真的有點「人吃人」。

她的氛圍是二十四小時作戰 mode，雖然來了雷曼兄弟，她說她 tone down 了好多，也生了幾個孩子，但是我完全能夠想像以前她在高盛的日子應該是特別不容易混：她說過高盛的壞話，而姚嘉仁也在我面前說過 Kitty 的壞話，大概是說她弱智居然從高盛跳槽到不久後倒閉的雷曼兄弟。

高盛那邊好像很注重學歷和分數，尤其喜歡聘請哈佛的 MBA 畢業生。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的債券部主管並不是我大老闆 Kirk Sweeney 的對家。Kirk 沒有長春藤大學的學位，也好像沒有 MBA。我想，他管理的方式是比較人性化和符合常識的，這些都是高盛所欠缺的。雷曼香港股票部的主管也是一個沒有大學學歷的鬼佬，他是澳洲人，很喜歡講粗口和喝啤酒那種，有點胖，也有一個大肚腩，身材魁梧，每次看見他我都覺得很震攝。

經歷了兩個多小時的折磨，我在高盛的面試已經到了尾聲。前前後後，我在高盛的長江中心辦公室見了十幾二十人，終於到了最後「打大佬」環節。

我說過，那個總裁是黎巴嫩人，應該是摩根士丹利 John Mack 的對家，因為高盛並不是按照我們大老闆的形象來聘請債券部主管的，可能是因為學歷的原因。摩根士丹利的 John Mack 是做債券起家的，也是黎巴嫩人，作風在行內以狠見稱。香港高盛債券部總裁是一個中年人，大約四十歲左右吧。我想，摩根士丹利聘請 John Mack 的原因，不只是因為他是杜克大學的獎學金學生，而且還是美式足球員。債券部其實非常難管理，因為其中的利害衝突太多，所以請美式足球運動員也是行內非常普遍的現象。但是，在應該看運動員體質和特性的時候，高盛卻是以種族請了這位黎巴嫩人，說明高盛真的不擅經營。我不知道高盛怎麼可以在行內立足了這麽多年還沒有人做空他們的股票，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效法 Bill Ackman 那樣子唱衰 HBL 再做空他們的股票，因為我覺得他們的營運方式還有報表存在很大的漏洞。但是，我說過我自己其實並不認同對衝基金的手法，所以，我還沒有做出這種唱衰賣空的常見大鰐行為。

那個債券部總裁見了我大約四十五分鐘，到了最後，要完結的時候，他也沒有說請不請我，他只是很含糊地在結束的時候說，希望我能夠加入高盛的債券部，並且很歡迎和期待和我共事。他還問我，如果加入高盛的話，我想加入哪一條 team。說真話，見了他們整個部門，我沒有看見任何一個我想與其共事的員工。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想加入高盛的意願，就算雷曼倒閉了以後，在我待業和失業時，姚嘉仁幫我安排面見私人銀行部高層，我也沒有想過要加入高盛。其中一個原因是，2008 年的高盛並不是真的想請人，它只是喜歡做一場大龍鳳找我「戥腳」奚落我，這些人情世故的東西我還是能夠感覺到的。不只是高盛，就是那些私募基金、對衝基金，我也沒有興趣加入。就算我獲聘了，我也覺得我自己的技能和經歷與其毫不搭配。我說過，從小到大，對分數我不追求，我不逼迫自己讀書拿高分的。如果我能賺十萬，我就賺十萬，如果我只適合做普通 OL 賺一兩萬然後過着朝九晚五無驚無險的工作，其實我也樂於認命。

所以，我就當 2005 年的高盛在口頭上給了我一個 offer 吧，但即便它真的請我，還是在「玩嘢」，結果都不會改變，那就是我已經決定在第三個暑期去紐約的債券部試試。既然有獎學金，不如享受一下生活，按時讀完本科再留在那邊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