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麵包（六十三）

雷曼當年的實習生大約有二三十個，大部分都是亞洲人，而且是香港人和美籍的亞洲人。當中，有一半是融資部的，也有一半是債券部和股票部的。少量是私募基金部、地產部、私人銀行部和其他的行政部門。在實習生中，一半是 MBA 畢業生，也有一半是本科生，也就是說夏季分析員和夏季副經理各佔一半。男生還是偏多，畢竟金融還是男多女少嘛。裡面有透過關係進去雷曼兄弟的，也有經過 SEO 的，循正規報名渠道進來的也佔不少。

所有的實習生裡面大約有七八個韓國人，他們都喜歡集體活動，我覺得韓國人好像很團結，我在哪裡看見他們都是一堆堆行動的，一開始還有點 intimidated，不過他們對我很友善，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出去活動都會叫我。我覺得他們是比較好看，男的比較大隻，女的也很高挑。在我的記憶裡，他們都來自名校；他們當中有一個女哥爾夫球手，好像畢業後還打了職業。 她的名字叫做 Jeehae Lee，畢業自耶魯大學和美國最難進的 Exeter prep school。還有來自 Wesleyan 的 Sung An，來自柏克萊的韓國人 Eric，來自紐約大學的 James Kuk，還有來自華頓商學院的 Lana。我從來都覺得雷曼兄弟充滿牛人，但是奇怪的是夏季的實習生氣氛意外地良好，沒有內部競爭，而且大部分同期實習生都不是沒有很功利地鬥生鬥死搶 offer。我覺得雷曼兄弟的氣氛真的很良性，很少聽見別人在背後講是非壞話，這也是為什麼我畢業了以後決定加入雷曼兄弟。

雷曼兄弟對待員工真的無話可說，我知道高盛是奉行那種森林法則，他們會請一百個人然後讓他們內部競爭，到了一個暑假以後，會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被淘汰掉，田雞也是沒有例外。聽聞是因為他性沉溺，上班時間跑去召妓，突然之間不見人影，所以沒有拿到 offer。其實，這種事情真的非常常見，田雞你不要覺得自己失敗，你應該勇敢大方地承認自己性上癮所以影響工作表現，導致之後拿不到高盛的 offer，所以美林和摩根大通才會以一萬多元的月薪招攬你加入融資部。你知道自己的問題了嗎？你的問題就是不正視自己的問題，金融圈裡面多少人要召妓舒壓，但是你偏偏影響了工作進度，如果你一早聽我說去心理輔導，減少召妓和看 AV 的密度，其實你可以擁有很美好的人生的。你看你現在，二十歲腎結石，三十多歲就已經腎虧，孩子又生不出來，不舉、不育，還搞什麼人妖雞，你這樣子中途轉基真的讓我很痛心。你知道你為什麼跟我同工不同酬嗎？不是因為我潛規則和老闆客戶睡覺，是因為你缺乏自控能力，你淫蕩，你猥瑣，你召妓。本來你是可以擁有很好的前途的，誰叫你性生活不檢點，而且得罪了很多人也不自知。你知道嘛，我一直想輔助你成功的，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跟你說你要升到 MD 我才願意嫁給你。其實你哪裡會升得了 MD，我一早就知道你不可能升上去的，我也知道你不會娶我，你這麼喜歡新鮮，你寧願吃雞屁股也不願意娶一個正當女子。你終於知道我的苦心了嗎？人家一直想做好人，是你不領情而已，真是好人難當啊。

那個暑假，我和那幾個韓國實習生尤其熟絡，其實我們真的沒有存在什麼利益輸送，純粹是看對方順眼所以才經常聚在一起。我們還去了澳門度過一個週末，當時的金莎賭場 Sands 剛開幕，我們住在 Holiday Inn 過去也不遠。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賭錢，我其實只買了一百元大小，然後輸了，覺得特別難受，還不如買點飲品讓自己舒服一下。其實我很喜歡打牌、打麻雀，但是我不喜歡賭錢。我不喜歡輸錢的感覺，因為我總覺得錢應該花在買實質的東西上。但是以我的觀察，我的那些韓國朋友對於輸錢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們還喝酒，一邊喝得爛醉一邊加大賭注賭錢。我看他們輸了幾千元、甚至一萬多，但神奇的是他們一點感覺沒有。那時候我覺得韓國人真的很疏爽，他們好像不太在意輸錢，明明是自己輸了，心情還是那麼愉快。我覺得這班韓國朋友和雷曼的其他實習生一樣，一點都不被金錢沖昏頭腦，而且得失心不重，不論在職場還是餘暇，我還是很喜歡和他們一起，因為我覺得他們不像我身邊的香港人一樣那麼勢利和攻於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