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麵包（六十）

其實，如果我很需要那份人人羨慕的虛榮的話，我是應該留在香港做金融的。尤其是，由於 SEO 的人脈關係，差不多每一家銀行的融資部都曾經招手要我加入它們的融資部。如果我想週末時候和老闆同事打哥爾夫球，然後下班出入中環米芝蓮餐廳，加完班以後再去蘭桂坊喝紅酒爛醉一番，和幾個行家一夜情，甚至參加性愛派對的話，我是應該加入融資部的。融資部的工時差不多一星期一百個小時，這個是行情，可以說每一家銀行都如此，沒有例外。但是，融資部的工作是不會發達的，行情是每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分析員都是五六萬一個月，另外再加上花紅，但是花紅最多二三十萬左右，如果真的非常突出的話可能可以達到一百萬，但是如果花紅一百萬的話，通常固定月薪都不會多，最多可能兩萬多。對於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是非常誘人的。不少金融才俊二十多歲就可以入住服務式住宅，或者凱旋門，又或者是麥當勞道這些老牌豪宅。相對於本地人來說，二十多歲能夠如此豪氣，真是夫復何求啊。

如果想做一個高級打工仔，其實融資部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做了兩三年以後，很多人都會受不了壓力而選擇進修。要升職的話通常都需要一個 MBA，起碼都要是華頓商學院那種級數，盛惠一百五十萬港幣，連生活費一共二百萬埋單，加上兩年的青春，等於之前賺的錢還得賠進去，根本就是白做，但賺到的是光環和面子，值不值得就真的看你的價值觀，你如果覺得在二十多歲年華正茂的時候享受上流生活很重要，你要出入五星級酒店、坐飛機要坐頭等艙、開跑車、進出名店毫不手軟的話，其實融資部很適合你。MBA 畢業了以後，通常這些畢業生都會重回投資銀行，或者私募基金之類的高薪金融公司，市價八九萬到十萬元一個月，銜頭不再是分析員，而是副經理，比分析員高一級。這時候的年輕才俊就已經是差不多二十歲多到三十歲出頭，精力仍然充沛。再過個三四年，這些副經理已經成家立室了，也應該開始感受到自己的力不從心，如果幸運地沒有被淘汰掉的話，很多副經理們可能還是拼死拼活地想撈一個 VP 副總裁來做。這些副總裁大約十萬到十幾萬一個月，但是大部分的金融才俊都會因為 burnout 熬不過每天不睡覺的長工時，身體開始出現問題，例如：各種癌症、中風、腎結石、不孕、不育、不舉、腎衰竭、癱瘓、漸凍人症、腦癌、罕見疾病、阿茲海默症、腦癱瘓、柏金遜症、失智症、失語症，如果到了三十歲中段這些問題還沒有開始浮現的話，恭喜你，你很可能可以升上總裁的位置，年薪十級跳到達幾百萬到一千萬一年（連花紅）。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會這麼順利，至少在我的圈子裡，這麼多人都加入了金融圈，連意志力爆發的田雞先生都沒有晉升成為總裁。我的圈子裡，還沒有一個人可以順利做得成 MD，這也就是為什麼融資部的生活被形容為《Monkey Business》。成為 MD 的路就像是在沙漠裡面找出路，所謂的花紅和千萬年薪只是曇花一現的海市蜃樓，大部分人都是在難熬非人的痛苦職涯中勉強走下去。

所以，我是不會加入融資部的，因為我了解行情，而且我在沒有加入金融圈的時候已經了解這樣的行情了。我住紐約多年，紐約是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我是在潛移默化的情況下了解到金融圈的黑暗和邪惡。

而如果我真的很喜歡錢，如果我發錢狂的話，如果我的人生目標就只有賺錢的話，其實，金融也可以幫我達成夢想。在雷曼打暑期工的時候，我真的有一個同事是活成了人人都嚮往的樣子。我不會在這裡開名，他畢業自男拔萃，精通數學，然後赴美升學，考進了麻省理工，以優異的成績畢業，然後去了雷曼兄弟的日本分部工作，成為了公司債券部的交易員，在三十歲都不夠的時候，已經升上了 MD。（在交易廳這種事情是可以發生的，但在融資部卻不能）

其實，交易廳的分紅和階級很簡單，只要你能夠幫公司賺一億，你就可以分到三千萬（大約是公司利潤的三成），所以我的那個同事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已經娶了一個日本老婆，在夏威夷舉辦婚禮，兼擁有一張美國運通黑卡，家住山頂紅梅閣獨立屋。是的，三十歲之前，我的同事已經可以開法拉利、保時捷，而且連 MBA 都不需要，他的業績就已經超額完成。獅子山下真的很多人成功透過學歷和成績翻身致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