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五十七）

暑期的那十個禮拜，其實曾總不是長駐在辦公室的。

我說過，資深的銷售員其實進辦公室的時間要比初級的職員遲，離開的時候也比初級的職員要早。這是很正常的，因為資深銷售員的年紀比較大和經驗比較多，他們大多數是做一些管理的職務，而不是主要負責交易的機械式運作。

那十個禮拜裡，有一個禮拜，曾總去了北京和客戶見面。他的客戶都在北京，所以他偶爾會需要去北京和客戶聯誼。

暑期是一個比較交投淡靜的季節，客戶的詢問和買賣比較少。所以，很多銷售員會趁暑假的時候和家人旅行。曾總也不例外。

曾總沒有上班幾天，我才知道原來他放假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禮拜快兩個禮拜以後。

曾總跟我們說，他去了 Croatia。

Croatia？我當時還不知道 Croatia 是克羅地亞，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很偏門，我沒有聽過。

後來，曾總說那是在歐洲。

我心想，歐洲有這個國家嗎？都沒有旅行社會去什麼 Croatia 吧。

然後，曾總拿出來一本相冊，是他在旅行時候買的，是一本記錄了克羅地亞最美麗風光的寫真相冊。那就是我們中國組的手信吧。

曾總給我的感覺是一個很高級的專業人士。他的桌子上好像還有一瓶紅酒，我不會品酒，也不知道那是高級的還是入門的。因為我說過我不喝紅酒嘛。

那本相冊給我的印象是震撼性的，以前的我去歐洲只是參加旅行團，像是什麼星晨旅遊啊、關鍵旅遊啊，還有永安旅遊啊。而我對歐洲的印象也只限於導遊的講解，因為我們的行程都是罐頭式的被排到密密麻麻：七點鐘集合，八點鐘到達景點，然後到此一遊照相；然後上車，再到下一個景點，機械式地再次到此一遊照相；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導遊安排的紀念品舖買手信；晚餐是團體餐，吃完飯後九點多才回到酒店。我覺得這樣子旅遊還不錯啊，經濟得來又節目豐富，花一萬來元就可以去九個歐洲國家和十幾個城市，很划算啊。

當然，我畢業了以後，等我出來賺錢了以後，我就不喜歡這種六點鐘起床吃早餐，然後晚上十一點洗澡進睡的時間表。純粹是因為年紀大了，受不了這麼擁擠的行程，我喜歡在五星級酒店裡睡到十一點多，看看電視，享受一下貴賓級享受，才斯斯然出去逛逛街購購物。其實，人大了，我並不是那麼喜歡冒險去新的城市。畢業以後，我只去亞洲內的景點，基本上沒有踏出過自己熟悉的地方，而我去旅行的城市必須是我能夠用語言溝通的。這就是為什麼我這十幾二十年只去韓國、北京、台灣、南京、四川成都和其他中國城市。

曾總的那本相冊裡面，不是什麼雕刻、石像或者教堂，我還以為那是歐洲特有的建築。相冊裡面也沒有什麼名牌店或者購物商場的資訊，。

那本相冊裡面全部都是遊艇、葡萄園、現代摩登室內設計的典範，還有一些石造的經典堡壘。曾總好像是去克羅地亞看古堡了。

我心想，天啊，這是旅行嗎？這根本就是炫富。

我想起來，我去歐洲的時候，都是吃唐人餐館的中國菜，然後坐四十人大巴士漫遊各處景點，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很土豪啊。

在此之前，我對 Croatia 這個地方完全陌生，就算後來我知道那是克羅地亞以後，也是對這個地方所知不多。

曾總的相冊裡所印製的圖片中還偶爾會看到一些路過的白人女孩，一幅幅美麗的寫真讓人眼睛想旅行。

Frances 坐在我旁邊，然後和我一起看那精美的相冊。

我一邊翻，一邊按耐不住說這真的很高級！這麼美麗的歐洲，別說去過，我連看都沒有看過，甚至是聽都沒有聽過。

Frances 在旁邊笑，她問我：「你沒有去過歐洲嗎？」

我說：「有，但是，那是永安旅遊的七天精華遊。」

Frances 說：「那你最近去了什麼地方旅遊啊？」

我說：「有，我對上一次和家人旅行是去海南島。」

Frances 和曾總在旁邊笑，可能是覺得我去海南島很土豪吧。

我沒有騙他們的啊，我實話實說啊。對上一次和家人旅行確實是去海南島。